琴酒看出他眼中的冷淡又疏離,無機質(zhì)的淺色虹膜像沒有溫度的棱切寶石,便知道boss的打算已然成真。他心中說不出遺憾還是懷念,無關(guān)的情緒波動對殺手而言都是多余東西,他退后一步,松開對久川埴的壓制。
“……干的不錯?!彼袷请S口稱贊一句,久川埴心中卻驀地一沉——他簡直快對這四個字起應激反應,當初青田誠一郎出事時,琴酒也曾這樣對他說。
像某個敷衍至極的結(jié)算流程。不過,組織就是這樣的地方,沒誰會真情實意地與旁人交心,唯有利益才是永恒不變的命題。久川埴以為自己早已習慣這一切,如今卻有人告訴他……
“你可以求助”。
方才停電時經(jīng)歷的種種,現(xiàn)在想來,竟已恍若夢境。
久川埴掐緊自己的手心,表面上不曾露出任何異樣。他跟上琴酒的背影,琴酒帶他從電梯間旁、儲物室的窗戶里跨出去,在停車場的監(jiān)控死角里找到伏特加和他的愛車,瞧他大約已經(jīng)等一會兒了,看見大哥過來,忙殷勤地給他倆開門。
他坐進車里,未想到琴酒竟也不理伏特加拉開前座車門的動作,隨他擠進后座。男人周身自帶的的低溫讓久川埴不由顫了顫,猶疑地看向他。
“走了,伏特加?!?/p>
琴酒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久川埴,他的表情很肅穆,哪怕任務順他心意順利進行,也未見得有多高興。
純黑的保時捷駛出路口,匯入車流。久川埴默默看向窗外急退的景色,腦中紛亂的思緒已如洪水滔天。正發(fā)著呆時,卻聽見身側(cè)傳來某不想的撥號音,呼吸一滯,轉(zhuǎn)頭望去。
琴酒撥通電話,沉沉地向那頭匯報:“boss”
久川埴深吸一口氣,安靜地宛如一尊雕塑,半晌后聽琴酒從鼻腔里“唔”了一聲,視線瞟向他。
他目光中半是冷峻,半是苛責,若非寡言少語的脾性,久川埴真以為他要交托一句“自求多?!薄缓?,琴酒將那只電話向他遞來。
“boss有話要與你說?!?/p>
久川埴如燙手山芋般看一眼懸空的手機,又望了望琴酒,嘆一口氣,到底還是接了過來。
“……先生?!彼f。
能做到組織boss這等的任務,大抵都很有耐心。聽筒里一時平靜,恍如某種無聲的威懾,久川埴沉下心來,又匯報道,“我完成了您交托的任務,先生。”
他艱難地說:“塞德已經(jīng)死了,她不會影響任何……”
“很好,孩子?!彼麥睾?、且不容置疑地打斷久川埴,分明是鼓勵的說辭,卻聽不出贊許之意,“所有一切,我都看在眼里,包括你的努力。”
——一切?你根本什么也沒看見。久川埴心想,其實他也不如傳說的那樣神通廣大,否則以波本一貫神神秘秘的作風,不還是一點沒引起懷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