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絕對是整只狍子身上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好肉。
他找到幾張泛黃卻干凈的油紙,一層又一層,小心翼翼地將肉包好。
那動作,輕柔得像是在包裹什么絕世珍寶。
提著肉,走到院門口,他腳步頓住了。
抬頭,望天。
鉛灰色的天空低低地壓著,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他張開嘴,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。
希望這凜冽的北風(fēng),能吹散他胸腔里那股堵得發(fā)慌的憋悶和無地自容的屈辱。
去林家。
這三個字,像三座大山,重重壓在他心口,讓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前世的種種不堪,像潮水般涌上心頭。
老丈人失望透頂?shù)难凵?,岳母背地里偷偷抹淚的模樣,還有月娥每次從娘家回來時,眼底深處那一抹怎么也藏不住的委屈……
一幕幕,如同放電影般,在他腦海里飛速閃過,刀子一樣剮著他的心。
每回憶一分,腳下的步子就沉重一分。
但今天,他必須面對,他必須去!
為了什么?
是為了炕上那兩床冰冷的被褥?
是為了小雪被強行抱走時,那哭啞了嗓子,一聲聲撕心裂肺的“爸爸”?
是,但更是為了他自己!
為了贖掉前世的罪孽,為了能挺直腰桿,為了重新活得像個人!
林家在前營村,靠著縣道,隔著兩道山梁子,走路得小半個時辰。
冬天的山路,更是難走得要命。
厚厚的積雪沒過腳踝,雪殼子底下還藏著尖銳的冰碴。
一腳踩下去,軟綿綿的不著力,還得時時提防滑倒。
寒風(fēng)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、手上,雪粒子夾在風(fēng)里,打得人生疼。
陸青山捧著那包沉甸甸的狍子肉,頂著風(fēng)雪,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。
他走得很慢,很艱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