遺憾?不甘?焦慮?還是對我這個“冒牌貨”能力的極度擔憂?幾分鐘后,徐明浩的消息終于彈了出來,只有簡短的兩個字:「收到。
」沒有抱怨,沒有指責,也沒有多余的廢話。
但我仿佛能透過這兩個字,看到他緊鎖的眉頭和緊握的拳頭,感受到他內心巨大的遺憾——這本該是屬于他的高光時刻,他卻只能缺席。
緊接著,第二條信息來了:「開始吧。
時間不多了。
」他的聲音這時通過語音通話傳來,異常冷靜,甚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勁:"曉苒,聽好。
現(xiàn)在,忘掉你是誰,忘掉你在哪。
你,就是徐明浩,是seventeen的perforance
tea成員the
8。
這支舞,是你的戰(zhàn)場。
現(xiàn)在,跟著我的口令,一個動作一個動作來……"夜幕,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絨布,迅速籠罩了城市。
pledis大樓的燈光一盞盞熄滅,最終,只剩下最高層那間最大練習室的燈光,依舊頑強地亮著,像黑暗中的一座孤島。
練習室里,只有我一個人在揮汗如雨。
巨大的落地鏡映照著“徐明浩”的身影,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那些復雜而有力的動作。
汗水早已浸透了運動服,頭發(fā)濕漉漉地貼在額前,呼吸急促而沉重。
手機架在一旁,屏幕上顯示著視頻通話的畫面。
畫面那頭,是遠在遼寧、困在我身體里的徐明浩。
他同樣神情專注,眼神銳利如鷹,緊盯著我的每一個動作。
他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,時而嚴厲指出錯誤:“核心!收緊核心!轉身的發(fā)力點不對!”“手臂!手臂的延伸感!想象你在揮舞金箍棒!”時而又帶著鼓勵:“對!就是這樣!這個wave的感覺對了!”“很好!卡點準了!再來一遍!”我們兩人,隔著幾千公里的距離,一個在異國的練習室里燃燒著體力,一個在故鄉(xiāng)的房間里燃燒著腦力和心力。
一個用身體笨拙地模仿著靈魂深處的記憶,一個用靈魂拼命地指揮著陌生的軀殼。
我們忘卻了時間,忘卻了身份互換的荒謬,忘卻了疲憊,只剩下一個共同的目標:在最短的時間內,征服這支《super》!窗外的天色,從濃黑到深藍,再到泛起一絲朦朧的亮光。
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,粗重的喘息聲,耳機里冷靜的指令聲,構成了這個漫長夜晚唯一的旋律。
然而,我們都未曾注意到的是,在午夜某個時刻,練習室厚重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了一條縫隙。
一個頎長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門外陰影里。
尹凈漢不知何時回來了。
他沒有進去,也沒有出聲打擾,只是透過門縫,沉默地注視著練習室內那個獨自奮力舞動、一遍又一遍重復著動作的身影。
他的目光深邃而復雜,落在“徐明浩”汗?jié)竦谋臣购湍请p異常專注、卻又帶著某種陌生倔強的眼睛上。
看了許久,直到練習室里的人因為一個高難度跳躍動作摔倒又咬牙爬起時,他才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,輕輕地、重新關上了門。
將那間亮如白晝的練習室,以及里面兩個跨越空間、共同奮斗的靈魂,留給了寂靜的黎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