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睛一看,果然他那墨綠直裰上,唯衣袖的顏色最深。
二人沉默許久,才聽宋轍漫不經(jīng)心開口道:“姑娘不是去濟南府嗎,怎的又回了汝州?”
本來垂眸的佑兒“撲騰“跪下,還未開口,眼里就溢了淚:“大人……小女那時是從家中逃出來的,誰知與大人分別后,就被劉府的人追上……家中爹娘竟將我賣給劉府為奴……”
馬車?yán)镆黄兰牛鸱欢ǖ暮粑?,格外突兀?/p>
“小女句句屬實,不敢欺瞞!還請大人憐憫放小女一條生路。”
宋轍自小就活在爾虞我詐之中,如今已是閱人無數(shù),見她這般自然曉得是說真話,只是人心難測,他一時仍存著疑。
見宋轍依舊不答話,朦朧燈火下帶著打量,佑兒假戲真做,半是自憐半是嘆道:“當(dāng)初大人愿幫小女尋馬車,小女心里十分感激,只是大人的馬車來得太遲了……”
宋轍搭在膝上的手不可察覺地蜷了些,而后又好整以暇摩挲著墨綠綢緞,搖了搖頭:“劉家兩位老爺對姑娘倒是極好?!?/p>
聽著他好似意有所指,佑兒雙手不自覺環(huán)抱雙肩,那輕如蟬翼的披帛貼著肌膚,更是似有若無了些。
她不知道,只一味地顧影自憐,連帶著那緊裹身子的里衣又添起伏。
涼風(fēng)襲過,吹得她瑟瑟發(fā)抖。宋轍不耐地嘖了聲,而后抬手道:“你好好坐下說話……”
佑兒以為他不耐煩聽這些話,畢竟上官哪有耐心聽百姓苦楚,因而不敢多想,小心陪坐一旁,實則只沾了沾邊,依舊是半蹲著罷了。
“你那時可有等我派馬車來?”宋轍主動開口問道。
佑兒忙答道:“是,小女就在那樹下歇息等候,只是天色朦亮就被劉府的人發(fā)現(xiàn)了……”
講到那時的情景,她如受驚的兔子,宋轍察言觀色是個中翹楚,自然察覺了她這話里有些許刻意。
“就在那樹下等?”
佑兒也頓時明白自己方才的話太過刻意,遂不敢再騙他,硬著頭皮道:“往前走了幾步……”
挼風(fēng)是曉得宋轍并未安排馬車的,因此聽到佑兒的話,曉得兩人都在騙對方,實在在憋不住笑,握著馬韁的手往內(nèi)里扯了扯。
宋轍四平八穩(wěn)地坐著,倒是無甚關(guān)系,唯獨佑兒并未坐穩(wěn),被這突如其來的勢頭一晃,繼而落進了那團墨綠之中。
男子的溫?zé)釋⑺赵谑种?,佑兒在劉府被那教坊嬤嬤言傳身教三個月,哪里不知道這舉動其中深意。
她慌忙起身,隔著薄緞卻更顯摩挲。
指腹的觸感嚇得宋轍不敢動彈,只得低咳一聲:“夜里行車,姑娘坐穩(wěn)些。”
佑兒急得往后躲,誰知那繁瑣發(fā)髻不偏不倚勾在宋轍的蹀躞帶上,輕呼之聲隨著她嬌軀輕顫,宋轍雙手全然僵硬,抿唇皺眉:“姑娘還請……”
自重二字并未說出口。
“小女的頭發(fā)勾住了,還請大人……”
懷里甕聲甕氣的聲音,讓宋轍忍不住落下了目光,果然見是自己的腰帶作祟,這才幡然,頓時抽出雙手道:“姑娘稍等?!?/p>
那溫?zé)嵯ⅲS之而來的是陣陣酒香,佑兒只覺臉頰通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