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將雙手按住那顆快跳出來的心時,腦海里又開始回味宋轍的溫熱。
周而復始,欲如藤蔓繞身,難纏得緊。
宋轍心頭掛著高品今日似有若無的點撥,而今沈謙入閣是板上釘釘的事了,這對一直對朝局持中立態(tài)度的高品是件好事。
將來兩頭為難時,必然他來做和事佬,活到他這個年歲,要的不僅是權財,更要德高望重的名聲流芳百世。
又過了幾日,都察院并未再來請宋轍了。那日他走出都察院就上了高府的馬車,這就叫人曉得他仍是高品得意門生,若再找他麻煩,豈不是與次輔公然叫板。
湯玉的案子將汝州府大半官員都傳喚到了玉京,進了大理寺大牢里,根本無需大刑伺候就有幾個軟骨頭已大喊要招供。
如今光是理出來的線索就足以叫湯玉人頭落地。
王同知自然也在其中,只是他將在自己撇的干干凈凈,甚至還說湯玉軟硬相逼叫自己逢年過節(jié)孝敬,痛哭流涕之下竟也是苦主。
玉京城初雪那夜,颯颯北風刮在臉上生疼,到公孫府報信的人穿得一身黑色,叫人難辨面目。
只見一刻鐘后,公孫賀親自將他送到書房外,扶去他衣袍上的飛雪道:“景樾啊,你是老夫最得意的學生,這次老夫能靠的人,可就只有你了?!?/p>
那黑衣人落下斗篷上的帽子,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劉景樾。
“閣老放心,明日醒來這世上就再無湯玉這人了,他先前供詞里不妥的話,學生已叫人抽出來了?!眲⒕伴行⌒拇鸬?。
他早就上了公孫賀的船,即使想抽身也是不能了,還不如殺出條血路來。
何況這朝野大半臣子,都與眼前自己的恩師有千絲萬縷的關系,除非朝野傾頹,否則怎會失勢。
“去吧……干凈利落,莫留隱患?!惫珜O賀目送他離去,看著眼前這場飛雪搖了搖頭。
皇帝還是太稚嫩了。
天色還未大亮時,湯玉被大理寺的衙役發(fā)現早已氣息消失,渾身冰涼。
大理寺卿郭俊臣聽得手下來報,嚇得臉色蒼白,昨夜他看了一夜的口供,其中端倪初顯。
本以為今日必有進展,卻不曾想湯玉竟然死在了大牢里。
火把將陰冷潮濕的地牢照得明亮,劉景樾帶著都察院一干御史前來,自然有興師問罪的意味。
“郭大人辦的好差!罪犯如今死了,我看你如何交代!”
郭俊臣方才已將昨日進出大理寺的人全摸查了一遍,卻半點線索也無。
正當僵持不下時,外頭跑來都察院的書吏,說是王同知死了。
劉景樾本是強健體魄,頓時雙腿站不住,好在一旁的御史將他扶起。
一夜之間,死了一個疑犯,又死了一個證人。
玉京頓時風聲鶴唳,大朝會上誰也不敢激起上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