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好趕上魏府昨日下了吉禮時,尋得剛進城的小叫花子,去李府送了幅百子圖。
門房的人自然趕他,小叫花子依著佑兒教他的話道:“這是鷓鴣小娘送給將來主母的見禮,還請大哥幫忙送給府中小姐?!?/p>
這話一出可如何得了,那小叫花子也不笨,趁著那門房發(fā)愣時,早就一溜煙跑了,他衣衫襤褸,臉上身子全是泥,即使想找人也是大海撈針。
李芫娘這才讓人打聽鷓鴣是誰,待曉得是青樓粉頭時,氣得當(dāng)場就絞碎了那百子圖。
雖知魏思源是心不定的,可那粉頭未免太猖狂了,竟如今就敢挑釁自己。
她昨夜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難眠,今日一早遮掩許久,才做好妝面出門。
千算萬算沒料到,眼下那粉頭竟又差人送了禮去府中,小廝這回學(xué)聰明了,跟著后頭尾隨到一處小院外頭,逮到了藏那鷓鴣的地方。
本來也不會在夫人小姐做客時叨擾,實在瞧見里頭那隆起的肚皮,小廝急的不知如何是好,這才忙到承恩公府尋人。
這不,即使平日里最是端莊的李夫人,臉上的笑意也支撐不住了。
更別提李芫娘,她心里本就千萬個不愿嫁,若非如今年歲大了,也不可能與那眠花宿柳的表弟結(jié)親。
瞧著眼前這些夫人們一個個都在問是出了什么事,聽著自己母親還忍者怒意交際斡旋,她心里愈發(fā)不是滋味。
虧得舅母與表姐今日沒來,否則兩家人都神色有異,憑借這些神通廣大的夫人,不出兩日定然能查到因果。
人群中忽然多了兩道身影,看著佑兒與陳夫人亦是探詢的目光,李芫娘秀眉微擰,胸腔憋著一股無名的火,讓她心里不知滋味。
她自小就被調(diào)教,這世上的人就是有三六九等的,在她眼中宋轍若非相貌功名,自然也算是下等人,更別提佑兒這樣上不得臺面的身份。
因此她即使心里傾慕宋轍,那些年少氣盛的歲月里,也做不出什么引誘的事來。
她無比自信,也太驕傲了,覺得自己勾著指頭,宋轍就會跑來。
哪怕曉得宋轍對佑兒動心,也只當(dāng)是可憐眾人的惺惺相惜,待宋轍今后過上了好日子,自然不會在意一個螻蟻。
直到那日自己的失態(tài),才讓她恍然大受打擊,原來自己在他心里如此不堪。
高高在上的神女陡然下凡,踩在了泥濘里,還未被凡人歌頌,甚至受了無視和嫌棄,這是極其讓她羞憤之事。
“宋夫人,許久未見,看著是又美了些。”李芫娘咬碎了這讓她惡心的蒼蠅下咽,上前熱絡(luò)拉著佑兒的手道。
陳夫人瞪大了圓眼,可不敢錯過這幕。
好在佑兒并未掙脫手上的桎梏,笑道:“小姐才是天人之姿,聽過小姐訂親之事,還未恭喜小姐好事將近。”
若是不知內(nèi)情的人,只當(dāng)兩人是相交尚好的關(guān)系。
李芫娘笑意不減,溫溫柔柔道:“屆時還要請宋大人和夫人來府上吃酒呢?!?/p>
不得不說她是聰明人,經(jīng)此一事也學(xué)會了隱忍,如今在眾人面前做了這場戲,將過往種種都說開了,反倒讓人覺得她是大度的。
佑兒四兩撥千斤:“前幾日夫君從貴府回來提了這事,還說小姐與魏家少爺是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?!?/p>
李芫娘聽罷,心頭如針扎般刺痛,總算是笑著松開了佑兒的手,不再多說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