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如穩(wěn)婆說的將來,她實在是向往,此時也實在是害怕。
不知有過去多久,只見天色漸晚,屋里不知何時已燃了蠟,燈火通明。
佑兒的聲音逐漸輕微,唯有穩(wěn)婆的喊聲更急促了些:“夫人!夫人再使把勁!孩子的頭快出來了!”
“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泄氣??!”
“快!快給夫人含著人參!”
宋轍臉色愈發(fā)沒了生氣,卻只能喚著:“佑兒!你千萬再使把力氣!”
千萬別留我一人……
或許是曉得他后半句未說出口的話,佑兒渙散的眼眸終于有了些生機。
宋轍眼角泛紅,噙著的那滴淚還未落下。
就聽見里頭驟然傳出一聲嬰兒啼哭,宋轍這才松了口氣,問道:“夫人如何?”
穩(wěn)婆包裹好襁褓之中的嬰兒,走了出來回道:“母子平安,只是夫人累暈過去了?!?/p>
話音未落,就聽到榕香驚聲尖叫道:“夫人流血了!”
佑兒只覺得身子松快了許多,她曉得自己在夢境里,可這夢未免太長太難醒來了。
周遭是空靈寂靜的,她孤身一人在天地混沌之中,不知該去往何處。
宋轍坐在床邊,只瞧了呱呱墜地的孩子一眼,就將他交給了奶娘。
請來的大夫蹙著眉診脈,問道:“夫人身子孱弱,這孩子來的匆忙,這才受了罪。”
這話宋轍明白,若非自己那日荒唐至極,只顧著一時貪歡,這孩子也不會來。
“這回過后,最好修養(yǎng)三年,務(wù)必要補好了氣血,否則將來難共白頭。”大夫的話讓宋轍心頭一緊。
見他發(fā)怔,那大夫開了藥方便告辭離去了。
屋里只剩他與佑兒,宋轍不知不覺落了淚,他從來是成竹在胸的人,本以為如今再不會有慌亂之時,沒曾想這陣后怕還縈繞在懷。
他牽著佑兒的手道:“若早知你身子不好,當初在山東便好好養(yǎng)著,怎么舍得讓人每日做那么多粗活?!?/p>
“平日里那般要強,沒曾想底子如此虛弱?!?/p>
“今后不生了,這孩子是好是壞,由得造化安排罷?!?/p>
他這般絮絮叨叨的,說了好多平日里未開口的話,后半夜時靠在床邊看著佑兒,仍舊不敢睡去。
他實在是害怕極了。
卯時剛到,挼風就在外頭問道:“今日大人可要去都察院?”
按理他后日就要去山東了,今日必然要去都察院安排妥當?shù)摹?/p>
可佑兒依舊沒有醒來,宋轍無奈嘆了口氣道:“夫人有什么動靜,便去衙門尋我?!?/p>
宋轍昨夜喜得麟兒之事不少人已然知曉,今日見他來上值,路過的人都來道一聲恭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