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炕太干凈了,干凈得讓他渾身刺撓。
他伸手摸了摸身下雪白的床單,又趕緊縮回手,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勾出絲來。
“咋這么不得勁呢“
他小聲嘀咕著,把枕頭翻了個(gè)面,又翻回來。
月光從窗戶斜斜地照進(jìn)房內(nèi)。
吳二埋汰盯著那光亮看,眼睛瞪得老大。
在蘇家屯,他睡的是稻草堆,上面鋪著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破棉絮,黑得發(fā)亮,卻讓他睡得踏實(shí)。
可這新鋪的床,新漿洗的被褥,反倒讓他像躺在針氈上。
他翻了個(gè)身,聽見身下的床單發(fā)出“沙沙“的響聲,嚇得他立刻僵住。
這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,他生怕把什么貴重東西弄壞了。
蘇建國對他這么好,帶他洗澡,給他買新衣服,還請他吃那么貴的烤鴨,他不能把建國哥的東西弄壞。。
想到烤鴨,吳二埋汰的肚子“咕嚕“叫了一聲。
他摸著圓滾滾的肚皮,嘴角不自覺地上揚(yáng)。
那油汪汪的鴨皮,那甜絲絲的面醬,還有那薄得能透光的餅
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。
“建國哥對我真好“
吳二埋汰喃喃自語道。
這時(shí),窗外,知了的叫聲一陣高過一陣,在夏夜里格外嘹亮。
吳二埋汰豎起了耳朵,這聲音他太熟悉了。
在蘇家屯的夏夜,這種聲音就是最好的催眠曲。
可現(xiàn)在,這熟悉的聲音卻讓他更加睡不著了。
忽然,原本有些煩躁的吳二埋汰,眼神一亮。
他想起來了,小時(shí)候,建國哥最愛吃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