顛簸了不知多久,總算到了地方。廢棄的采石場一片荒涼,亂石嶙峋,雜草叢生,破敗的窩棚早已坍塌。
“喏,就那兒!”長孫沖勒住馬,馬鞭不耐煩地指向一片碎石堆,“當年那些白石頭就堆那邊!臭烘烘的,根本沒人要!”他嫌棄地用袖子掩住鼻子。
李恪跳下車快步走過去,小福提著鏟子緊隨其后。
兩人在碎石堆里翻找。
“主子!您看!”小福興奮地扒拉出一塊拳頭大小、灰白帶黃、表面有結(jié)晶紋路的石頭。
李恪接過,入手微涼。湊近一聞,那熟悉的硝煙味讓他精神一振!心跳加速!他撿起一塊尖石刮下粉末,手指捻了捻,小心地用舌尖嘗了一點——強烈的苦澀和涼意瞬間在舌尖炸開!
“是硝石!純度不錯!”李恪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喜意。
“???就這?”長孫沖湊過來,用靴子尖踢了踢旁邊的石頭,滿臉不屑,“臭烘烘的!當年工頭就說晦氣!我爹嫌沒用才廢了場子!早知能換錢……”他掏出油紙包啃著胡餅,含糊道,“…我爹也未必看得上,嫌不吉利!”
李恪沒理他的風涼話,眼中精光閃爍?!巴?!往下挖!看有多少!”
小福掄起鏟子就開挖。泥土和碎石被翻開,下面的巖縫里,越來越多的灰白色結(jié)晶礦脈暴露出來!分布不算特別集中,但儲量相當可觀!
“發(fā)了!”李恪看著蜿蜒的礦脈,笑容滿面。市價硝石已經(jīng)漲到二百六十文一斤!這里幾乎是白撿!算上人工、工具、運輸,一斤成本頂多十文!二十倍的暴利!
太子想卡脖子?走著瞧!
“喂!”長孫沖啃完餅,拍拍手上的碎渣,湊過來,臉上帶著點希冀,“礦找到了,夠用了吧?那我…不用當這勞什子賬房了吧?”他指了指李恪腰間掛著的那個破舊賬本。
李恪轉(zhuǎn)頭,看著他那張寫滿“快放我走”的臉,忽然露出一個極其“和善”的笑容,重重一拍他肩膀,差點把他從馬上拍下來。
“長孫賬房,”李恪語氣無比誠懇,“半途而廢怎么行?買賣要做大,正缺人手呢!”
他指了指腳下的廢礦場,“從今天起,你就是‘恪記硝石礦場’的場長了!監(jiān)工、記錄開采量、核算成本!擔子不輕?。 彼θ菁由?,“至于工錢嘛……好說!從你欠我的一百里扣!干得好,扣得快!”
“什…什么?!”長孫沖如遭五雷轟頂,臉瞬間垮成了苦瓜!“場…場長?扣…扣工錢?我還欠你一百兩?!”他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!
“怎么?不愿意?”李恪挑眉,作勢又要……
“別!別說了!”長孫沖想到那可怕的畫面,胃里又是一陣翻騰,臉都綠了。他欲哭無淚,耷拉下腦袋。
絕望中,一個微弱的念頭像螢火蟲般閃過:等等…我爹要是知道我把這個他嫌棄的晦氣廢場弄活了,還賺了錢…會不會覺得我…終于干了件正事?說不定…下個月的份例錢能多給點?
這念頭像一縷微光,讓長孫沖灰暗的眼神勉強亮了一絲絲。
回程路上,騾車滿載著礦石吱呀前行。
長孫沖騎在馬上,還在為“場長”、“扣工錢”和幻想中的“零花錢”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,臉色變幻不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