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無為變成了丈二和尚,不明白代教授怎么看著他嘆起了氣。
蘇純鈞有幾分領會到了意思,卻自覺他是祝家的人,應該先去探一探楊玉燕的口風,看看楊玉蟬那邊有沒有意思。要是沒意思,那就是施無為有意思,他都要幫著棒打鴛鴦。
所以蘇純鈞也打了個大哈欠,說了聲:“晚了,睡吧?!币蔡上铝?,不一會兒就扯起了呼嚕。
施無為去拉滅電燈回來,三人就都睡下了。
第二天,天還沒亮,施無為就爬起來去廚房幫忙做早飯了。
代教授和蘇純鈞也醒了,但兩人都裝睡不起來,都不想一大早去廚房做飯干活,熱一身的汗。
聽著廚房那邊的動靜,代教授翻了個身,對地上裝睡的蘇純鈞說:“無為每天早上都去幫張媽做早飯。等他把灶燒起來了,把面揉好了,把水燒熱了,把野菜給洗干凈了,張媽才起來,一進去稍一料理,早飯就做得了!”
蘇純鈞感嘆:“那以后施無為不教書也可以去外面支個攤賣早點了,多個手藝啊。”
代教授笑瞇瞇的說:“你不去幫忙?”
蘇純鈞干脆的說:“我就會吃,不會做?!?/p>
代教授點點頭:“個人有個人會做的事,我也不勸你去干無為的活,無為也干不了你的活?!?/p>
蘇純鈞看著代教授:“您別拿話哄我,我不會去干活的。再說了,您不是書童出身嗎?應該從小會干活啊,您怎么不去幫忙呢?”
以情動人是沒有用的,說不干活就不干活。
代教授笑了,蘇純鈞也笑了。
兩只狼狽坐起來,開始商量。
代教授說:“無為的船票已經買好了,坐日本人的船先去日本,再從日本轉航去美國舊金山,再從舊金山坐船去英國?!?/p>
蘇純鈞倒抽一口冷氣:“您也不怕施無為丟在半路了,這一通繞,把地球都繞了半圈了吧?”
代教授嘆氣:“怕啊,可沒辦法。英國船不來了,現在港口只有日本船停,我花大價錢才買到船票,你知道花了我多少年的積蓄嗎?我還要給他準備生活費和學費,我還擔心他會不會把錢包丟了,換成支票不知道他會不會用,唉……”
他當年出國比這容易的多。少東家在他們鎮(zhèn)上找了一家商行就把他給送出去了,現在回想起來,那商行還真是信人,沒把他隨便丟在哪里,真把他送到英國去了。
現在在大城市了,出去反倒沒有以前簡單了。
蘇純鈞也沒說話了,他當年出去更簡單,他是坐清政府的船出去的,當年官船出去一趟,既販貨,也送人,不少有錢有勢的人家送子弟出去都搭官船。
蘇純鈞說:“不然,給他找個向導?”
代教授搖頭:“向導都是只導一段路,從中國到日本可以找向導,從日本去美國也可以找向導,但沒有向導能跟著他坐三條船跑大半年的。”就是真有這樣的向導,他也請不起!
為了送施無為出去,他已經把錢花光了。除了買船票,剩下的錢全都留給他做生活費了。
本來他還想找校長要錢的,可是最近學校也有許多花錢的地方,近來學校的經營也不太好,校長能弄來那些官憑文書就已經幫了大忙了,他實在沒臉再去找校長要錢了。
他要是去,校長只會自掏腰包送錢給施無為。唉,那又何必呢?
何況,現在不是錢的問題,而是他不放心施無為一個人出去。
可是不讓他出去又十分可惜人才。
兩難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