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建國一把揪住他衣領(lǐng),暴怒的臉,此時黑得像個鍋底。
“你媽真是白養(yǎng)你那么大,就算她做錯了什么,那也是你媽,你不該這樣對她!”
“我沒有,真的!”
雖然知道自己現(xiàn)在不管說什么,都像是在詭辯,但潘家材還是想跟父親解釋清楚。
那是他媽,他就是再生氣也頂多是不理她,不可能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自己母親。
“當時我沒看見她在門口,還以為她跟大姐走了,誰能想到……”
誰能想到母親竟然沒走,轉(zhuǎn)了個圈又悄無聲息地自己回來了。
她回來就回來嘛,怎么也不知道進屋,非待在門口受凍,這下好了,硬生生把自己給凍生病了。
潘家材真是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。
這事去怪母親,他不忍心,可母親做的那些事,要讓他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(fā)生過,又實在對不起女兒、妻子。
“爸,您先帶媽去急診那邊看看吧,等她好了以后,把她帶回潘家壩,我家……以后你們能不來,就別來了吧!”
潘建國身子一顫,下意識扶住門框,穩(wěn)了穩(wěn)心神。
他擔心許久的事情還是發(fā)生了嗎?
“你這是在趕我們?怎么著,這是打算,以后都不認你爹,你媽了?”
潘家材疲憊地揉了揉眉心。
“我沒有那個意思,你們是我爹媽,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,我也還會定時回潘家壩去看你們?!?/p>
“媽最近做的那些荒唐事,我也不會再繼續(xù)追究,所以,也請你們體諒體諒我這個當兒子的不容易,好嗎?”
潘建國自己心里清楚,老婆子若是繼續(xù)留在兒子家里,必定會攪得兒子一家的生活雞飛狗跳,不得安寧。
說不定還會搞出更多,例如今日這般的荒唐事,兒子這明顯是怕了她,不敢再拿自己的家人去冒險。
其實,早在前幾天,他就已經(jīng)決定年后帶妻子回潘家壩。
但這個打算,只能是他的想法或是由老婆子自己提出,畢竟,他們可以這樣想,這么做,兒子卻不能這樣沒良心地跟他張這個口,驅(qū)趕自己父母。
“我知道了,以后……你家,我跟你媽,包括你那其他幾個兄弟姐妹,都不會再踏足一步,這樣,你可放心了?”
潘建國捏緊拳頭,轉(zhuǎn)身背對著他深吸了口氣,努力將眼眶中打轉(zhuǎn)的淚水給憋回去。
自潘家材懂事以來,從未見過父親這般背脊佝僂的脆弱模樣,他知道父親語氣里的哽咽是因為什么。
但自己生活都一團稀碎的他,實在說不出一句釋懷、安慰的話。
父子倆都是這樣,明明清楚對方的難處、對方的掙扎和感受,卻都只能這樣背對著僵持著,漸行漸遠。
父子二人的對話,屋里的何婉芝聽了個一清二楚,她知道,離婚的事情不能再拖了。
否則,潘家材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為她的過錯,認為是她在逼他跟自己的父母決斷。
溜了溜了,她這小身板,可背不動這么大一口黑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