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薇摸著肚子抱怨道:“哎呀,早知道還是要排隊,就早點來了?!?/p>
溫柔笑著安慰道:“來都來了,就別抱怨了,排著吧?!?/p>
李睿默默站在隊伍的最后面,一聲不吭。
戚薇轉過頭,問道:“李法醫(yī),你想什么呢?”
溫柔聞言也轉過頭,說道:“李睿,下班時間就別想案子了,勞逸結合,別把自己累垮了?!?/p>
李睿的目光越過長長的隊伍,落在食堂窗外搖曳的梧桐樹上。斑駁的樹影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,讓他本就深邃的輪廓更顯冷峻。
“我在想那個小女孩,”他的聲音很輕,幾乎要淹沒在食堂嘈雜的人聲中,“她生前最后一頓飯,不知道吃的是什么?!?/p>
戚薇的笑容僵在臉上,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餐盤。
溫柔輕輕嘆了口氣,目光落在李睿微微顫抖的指尖——那是長期握手術刀留下的職業(yè)病,此刻卻像是在壓抑著什么。
隊伍緩緩向前移動,李睿卻仿佛置身事外。他的視線穿過人群,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冷的解剖室。小女孩胃里的殘留物顯示,她最后一餐只吃了半個冷掉的饅頭。
“李睿,”溫柔輕聲喚他,“先吃飯吧,下午還要開會?!?/p>
他這才回過神來,接過餐盤時,指尖不經(jīng)意觸到溫柔的手。那溫度讓他想起小女孩冰冷的手腕,胃里突然一陣翻涌。
“你們先吃,”他將餐盤放在最近的空桌上,“我去趟洗手間。”
看著他略顯倉皇的背影,戚薇小聲嘀咕:“他這樣下去,身體會垮的?!?/p>
溫柔望著李睿離去的方向,眼神復雜:“有些人,把別人的痛苦都裝進了自己心里?!?/p>
她端起餐盤,“走吧,給他留個位置?!?/p>
李睿處理完之后,回到座位。見餐盤里已經(jīng)打好了飯菜,而且都是素的。
這一看就是溫柔做的。
盡管他是一個資深法醫(yī),但并不意味著他不會有“生理反應”。惡心、反胃、失眠,這些年來,其實一直困擾著他。
李睿站在餐桌前怔了片刻,素炒西藍花的青澀氣息混著食堂特有的油煙味鉆進鼻腔。他盯著餐盤里整齊碼放的清炒時蔬,突然想起昨天解剖時那個小女孩胃袋里殘留的方便面調料包——紅色油漬在解剖燈下泛著詭異的光。
“李法醫(yī)!”雷辰端著堆成小山的紅燒肉餐盤一屁股坐下,不銹鋼筷子敲得碗沿叮當作響,“剛在采石場篩出三個有盜搶前科的,結果你們猜怎么著,都他媽是b型血!”
他腮幫子鼓鼓的,油光順著嘴角往下淌。
溫柔蹙眉推過去一張紙巾:“慢點說,別噎著。”
李??吹竭@一幕,略略遲疑了一下。隨即,便低下頭,用筷子尖撥弄著米飯。
溫柔的余光瞥見他的嘴,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。
米粒在瓷盤上劃出凌亂的軌跡,李睿接著問道:“八棱錘的購買記錄查了嗎?”
“正要跟你說這個,”雷辰抹了把嘴,從褲兜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,“全市五金店近三年賣出過217把,采石場內(nèi)部采購記錄顯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