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石階下,手里捧著紙錢香燭,輕輕吸了一口氣,才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一般,躡手躡腳地朝墓前走去。
她動作很輕,小心翼翼地,生怕打擾了這筆直站立的男人。
剛靠近幾步,她低下頭,按照腦海中娘教她的規(guī)矩,微微屈膝、行了一個端正的禮。
可她才剛彎腰,那道清冷低沉的男聲便落下來,像一柄從夜風中冷不防甩出的刀:
“你手的角度錯了,禮儀順序也亂了。”
聲音不高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。
云窈一驚,指尖一抖,手中的香燭竟“啪”地歪了一下,紙錢也從懷中滑落,散了一地。
她本就緊張,這一下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往臉上涌,羞得耳根都在發(fā)燙,連忙彎腰去撿,動作急促到手都在發(fā)顫。
她低著頭,不敢抬眼去看那男人一眼,只能把東西一張張重新拾好,指尖用力得幾乎泛白。
她覺得自己很丟臉,丟臉到悔恨——她怎么就不能再穩(wěn)一點?再學得周全一點?
可她并不知道,就在她耳尖漸染薄紅的那一刻,那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發(fā)燙的耳際,目光沉沉,晦暗不明。
白聿承盯著她,沉默了半刻,忽然開口問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云窈一頓,小聲答:“云……白窈窈?!?/p>
男人站在墓碑前,半闔著眼,嘴里重復了一遍:“……窈窈?!?/p>
低低的兩個字從他唇間吐出,像是試探,尾音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意味深長。
云窈垂著頭,不知該怎么回應。
白聿承卻又問:“家里給你安排住處了嗎?”
“還……還沒有?!彼种妇o緊絞著衣角,聲音低得像蚊子。
男人沒再問她,而是將目光移向她身后的仆從,神情不變,語調(diào)卻冷靜得近乎命令:
“安排她住南院。”
那名仆從一怔,臉色瞬間變了,趕忙跪地應下:“是……是,大帥。”
云窈察覺到了那一瞬的停頓與微妙的氣氛,抬眸看了仆從一眼,只見她眼神復雜,似是迷惑,又似帶著幾分欲言又止的遲疑。
可沒人敢多說。
她更不知道——白家的南院,位置偏僻,靠近總司令的起居處,平時鮮有人靠近。
那處多年未修整,庭院幽深,樹影重重,偶有蛇出沒,在府里下人眼中,是個詭異又“不干凈”的地方。
只是白聿承一句話,誰也不敢違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