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耀卿與李林甫對視一眼,自然明白其中有詐,卻也明白李瑤不會輕易再松口。
李瑤見狀淡淡一笑,道:“當(dāng)然,裴相若是改了主意,倒也不妨,只是今日之罪,或許,要給個交代了?”
正當(dāng)此時,一聲唱誦忽然響起,眾人看去,卻是國師少林寺主持玄正帶著幾個和尚前來。
“阿彌陀佛,鄂王殿下,裴相國,李相國,貧僧有禮了。”
因著玄正身為皇族宗親的身份,受到玄宗禮待,可以隨意出入宮廷,也無人覺得不妥,只是李瑤有些不安,不知這和尚是因何而來,卻不敢隨意放肆,因為算起輩分來,他尚且得叫對方一聲“太皇叔”。
“貧僧方才在外面聽見裴相國說要前去探望圣上,不知鄂王殿下可否允許貧僧一同前往?”
李林甫搶在李瑤說話之前道:“既然國師來了,不如一道前去拜見圣上,佛祖庇佑,圣上的病或許不藥而醫(yī)?”
李瑤臉色已是難看至極,卻也知曉有玄正庇護(hù),今日無論如何是無法除掉裴耀卿了,只得答允,引著二人前去,在殿外向“玄宗”問了安。
裴耀卿正欲入內(nèi)請見,李瑤當(dāng)即面露殺機(jī),卻被玄正言辭化解。
最終覲見之事不了了之,玄正引著裴耀卿出了宮門。
“裴相可知,今日生死,但在一線之間?”玄正慈眉善目,語氣依舊溫和。
裴耀卿苦笑:“裴某怎能不知,只是鄂王和太子掌控了圣上,又號令節(jié)度使入長安,一時間吳王殿下的軍隊,怕難先至,裴某也是無法,今日但凡有些動靜,也能使節(jié)度使們揣測幾分,拖一些時日?!币蛑谌缃癖卉浗雍投跬鮿萘ε蛎?,上次那道改封李瑁為蜀王削權(quán)的旨意幾乎被選擇性的忽略了,私下里,大家還是稱呼他為“吳王”。
“裴相的苦心,貧僧明白,不過貧僧此來,也是受人之托,請裴相和李相不必著急,不出三日,大軍自然到來。”玄正說著,拿出一枚玉佩,那花紋樣式,正是裴家子弟專有。
“這……”裴耀卿一臉疑惑,卻不知從何問起。
“七娘托貧僧將此物轉(zhuǎn)達(dá),貧僧在少林還有些事處理,現(xiàn)行告辭?!毙⑿χ灹寺暦鸲Y。
“大師好走?!迸嵋溥B忙回禮,捏著那玉佩,心底卻足足松了口氣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軍營
阿云手中拿著一面古拙的鏡子,翻來覆去的看卻看不出什么名堂。
看上去清減了不少的木子先站在阿云跟前,道:“鄙主人已經(jīng)放出了玄正方丈,離開了少林,他讓在下將此物贈與七娘,他說,那個七年之約,七娘贏了?!?/p>
阿云收好那面鏡子,有些詫異道:“怎么說是我贏了,分明……該是我輸了才對?!?/p>
木子先搖頭:“七娘要是真以為,主人他只想報仇,那么您就大錯特錯了,逝者不可追,即便是讓全天下為夫人陪葬又有什么意義,主人身為李唐皇室子孫,當(dāng)年誅殺韋逆也好,站在李隆基那邊也好,哪有一件不是為了大唐江山?”
“我們以七年為期,七年后,如果你還是堅持你的想法,我可以答應(yīng)你一個條件”阿云回想起李朝說的那些話,一時間陷入了沉思。
“我自己的想法……么?”阿云有些感慨,若非這次回到戰(zhàn)場,過去的那些記憶,怕只能在夢里相見了。能再上一次戰(zhàn)場,和眾人一道守一回大唐魂,即便是頂著別人的名號,她也是心甘情愿的。
“這不僅是對您的一番考驗,何嘗不是主人自己再給自己一次機(jī)會,他想看到的,薛郡主想看到的,不過是一場盛世清明罷了?!蹦咀酉纫姲⒃葡萑肷钏迹杂X離開。
“唉,師妹……別走啊,等等我!”木子先離開軍帳,迎面撞上一個人。
岑煊煩他當(dāng)?shù)?,左移右移怎么也繞不過去,當(dāng)下火了:“我說你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啊,快快閃開,別擋著我找?guī)熋?。?/p>
木子先正覺此人聒噪討厭,抬頭看清他的眉眼卻不禁愣了愣,這活脫脫就……
岑煊已經(jīng)走遠(yuǎn),木子先仍然呆愣在原地,偶然低頭發(fā)現(xiàn)地上掉了一塊破舊的同心結(jié),不禁伸手去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