議論聲低低地傳來,這一次,充滿了實打?qū)嵉馁潎@和期待。
沈青禾的手指,依舊輕輕搭在冰冷的機身上。那金屬的寒意透過指尖傳來,卻奇異地讓她混亂灼痛的腦海獲得了一絲清明。
【娘親!核心能量正在緩慢恢復(fù)!身體損傷修復(fù)中!】崽崽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在她意識里低呼。
沈青禾強撐精神,意念微動回應(yīng)著崽崽。
趙春梅見她臉色漸緩,這才松了口氣,轉(zhuǎn)頭對李老頭道:“李大夫,青禾這情況你有好辦法沒?”
李老頭邊說話邊從他那打不知多少個補丁的帆布兜子里,拿出了幾包藥粉來,“氣血兩虧,營養(yǎng)不良,需靜養(yǎng)。這是補氣血的藥粉,一日三次,飯前服用?!?/p>
趙春梅連忙接過,親自去灶房煎藥。
趙春梅經(jīng)過堂屋時,她冷冷掃了眼縮在角落的王翠花:“王翠花,青禾要是再有個閃失,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!”
王翠花嚇得渾身一抖,怯生生的將頭埋得更低了。
趙春梅親自喂藥、守護在側(cè)的舉動,如同一塊巨石投入了看似平靜的湖面,在小小的紅旗大隊激起了更深層的漣漪。
那臺嶄新的“飛人牌”縫紉機帶來的驚嘆還未散去,沈青禾身后突然矗立起的這座“靠山”,卻讓某些人心頭的酸水咕嘟咕嘟冒得更兇了。
東屋里,周老太王翠花把自己摔在冰冷的土炕上,胸口劇烈起伏,她聽著外面隱隱約約對沈青禾和那臺機器的贊嘆,還有對趙春梅“公道”“護犢子”的議論,一口老牙幾乎咬碎。
“呸!什么玩意兒!”她猛地啐了一口,渾濁的老眼里滿是怨毒,“小狐貍精,才幾天功夫,就把趙春梅那母老虎的魂兒勾走了?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!”
她越想越憋屈,越想越恨。
趙春梅是誰?那是公社的婦女主任!管著全大隊婦女的生產(chǎn)生活、家庭矛盾,連大隊書記都要給她幾分薄面!
這沈青禾有了她撐腰,以后還不得橫著走?
那臺縫紉機……那可是值錢貨!以后掙的錢,還能有她王翠花沾邊的份?做夢!
“娘……”縮在炕沿邊的周紅梅,怯生生地開口,“您消消氣……可這,趙主任這么護著她,往后……”
“往后?往后這家里還有咱娘倆站的地兒嗎?!”王翠花猛地坐起身,指著西屋方向。
“你沒聽那趙春梅說啥?‘讓她好好發(fā)展生產(chǎn),服務(wù)鄉(xiāng)親’!聽聽!聽聽!這不明擺著要把那縫紉機當(dāng)成公家的,讓那小蹄子踩著咱們?nèi)彝吓??掙了錢,她能舍得拿出來?到時候名聲、利兒,全讓她一人占了!咱們老周家成了啥?給她墊腳的泥巴?”
周紅梅也不忿的道:“就是!憑啥?。∷粋€掃把星……”
“噓!”王翠花警惕地瞪了周紅梅一眼,側(cè)耳聽了聽西屋那邊沒什么動靜,才又惡狠狠地道,“這話心里明白就行!現(xiàn)在說出去,趙春梅那母老虎第一個撕了你的嘴!她現(xiàn)在是鐵了心要捧那小賤人了!”
娘倆在昏暗的東屋里相對無言,空氣里彌漫著失敗后的頹喪和重新燃起的、更加陰毒的嫉妒。
那臺嶄新的縫紉機,此刻在她們心里不再是簡單的機器,而是沈青禾即將脫離掌控、甚至可能騎到她們頭上的象征。趙春梅的強勢介入,更是讓她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憋悶。
“不能就這么算了……”王翠花渾濁的眼珠在陰影里轉(zhuǎn)了幾圈,透著一股狠勁兒,“趙春梅再厲害,她還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在這兒?她管天管地,還能管得了咱們自己家里的事?縫紉機是進了老周家的門,那就是老周家的東西!”
周紅梅眼睛一亮:“娘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