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情愫（第2頁）

扶著他走進書房，沙發(fā)上的真皮發(fā)出“吱呀”聲。林淺打開臺燈，暖黃色的光映出他蒼白的臉色，比記憶中任何時侯都要脆弱。茶幾上散落著幾片止痛藥，正是醫(yī)院開的那種，她忽然想起他說“習(xí)慣了”時的表情——那是一種長期與痛苦共處的麻木。

“為什么不吃藥？”她蹲在他面前，聲音里帶著連自已都驚訝的埋怨，“是不是又熬夜到凌晨？”

陸沉閉著眼睛，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：“習(xí)慣了，不礙事?！彼氖种负鋈蛔プ∷氖滞螅Χ葏s輕得像一片羽毛，“別擔(dān)心，有你在……就好?！?/p>

這句話像一顆流星劃過寂靜的夜空，在林淺心中激起層層漣漪。她低頭看著他抓著她的手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，腕間的脈搏跳動得很快，像一只想要展翅的蝴蝶。窗外的風(fēng)掀起紗簾，月光灑在他凌亂的頭發(fā)上，平時一絲不茍的發(fā)型此刻有些狼狽，卻讓他顯得更真實，更貼近人間。

“先喝醒酒湯吧?！彼p輕抽回手，用濕毛巾擦拭他額頭上的汗水，指尖觸到他滾燙的皮膚，心中一陣揪緊。他的頭發(fā)被汗水浸濕，貼在額角，她忍不住輕輕撥開，露出光潔的額頭，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，像一條細窄的河流。

陸沉忽然睜開眼睛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。四目相對的瞬間，林淺感到一陣眩暈，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(zhuǎn)。他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(xiàn)出深褐色，像浸在琥珀中的墨，溫柔而深邃，讓她想起別墅花園里的那眼泉水，清澈見底，卻又深不可測。

“林淺?！彼穆曇舻统炼鴾厝?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，“謝謝你。”

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，在這樣的深夜，在只有他們兩人的空間里，帶著微醺的氣息，卻又無比清晰。林淺感到臉頰發(fā)燙，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，說不出話來。她慌忙站起身，轉(zhuǎn)身走向廚房，卻不小心撞翻了茶幾上的水杯。

“我去熱湯?！彼犚娮砸训穆曇粼陬澏?，像一片被風(fēng)吹動的樹葉。在廚房的微波爐前，她深吸一口氣，看見鏡子里的自已——雙頰通紅，眼睛亮得驚人，像是落了兩顆星星進去。她知道，有些東西正在她心中悄然生長，像春天里破土而出的嫩芽，帶著疼痛，卻又充記希望。

端著醒酒湯回到書房時，陸沉已經(jīng)坐起身，正在解領(lǐng)帶。林淺注意到他的動作有些遲緩，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與地心引力抗?fàn)?。她將湯碗放在茶幾上，遞給他一個湯匙，手指觸到他的指尖，像觸到一塊燒紅的鐵，迅速縮回。

“小心燙?！彼p聲說。

陸沉接過湯匙，卻在喝湯時不小心灑在襯衫上。深灰色的棉質(zhì)襯衫瞬間暈開一片深色，林淺慌忙抽出紙巾，探身幫他擦拭。她的手指觸到他胸前的皮膚，溫?zé)岫鴪詫?，帶著男性特有的l溫，讓她心中一顫。

“抱歉。”陸沉看著她通紅的耳尖，忽然輕笑出聲，“看來我確實喝多了?！?/p>

“以后少喝點?！绷譁\低聲說，不敢看他的眼睛，“身l是自已的。”

陸沉放下湯碗，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。林淺驚覺他的手掌很大，幾乎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腕，掌心的紋路清晰可見，像一幅神秘的地圖。他的目光溫柔而堅定，像是要將她看透：“好，聽你的?！?/p>

兩人之間的空氣忽然變得粘稠起來，像一團化不開的蜜糖。林淺想要抽回手，卻被他輕輕按住。窗外的風(fēng)掀起紗簾，帶來一絲涼意，卻無法驅(qū)散室內(nèi)的溫度。忽然，陸沉的手機從口袋里滑落，屏幕亮起的瞬間，林淺看到鎖屏壁紙——那是一張別墅花園的照片，清晨的陽光中，她穿著白色襯衫蹲在花叢前拍照，發(fā)絲被風(fēng)吹起，臉上帶著專注的神情。

“這張照片……”她愣住了。

陸沉伸手拿起手機，鎖屏瞬間熄滅，他的聲音平靜如常：“花園的光影不錯，就拍下來了?！彼哪粗篙p輕摩挲著手機背面，像是在撫摸某種珍貴的東西，“你專注的樣子，很動人?！?/p>

林淺抬頭看他，發(fā)現(xiàn)他的耳尖也紅了。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臉上，為他增添了幾分柔和的色彩，平時冷峻的輪廓此刻顯得格外溫柔。她忽然想起白天建材市場導(dǎo)購員的話，想起他沒有否認(rèn)的微笑，心中涌起一股勇氣。

“時間不早了，你休息吧?！彼p聲說，“我先上去了?！?/p>

走到書房門口時，身后傳來陸沉的聲音：“林淺。”

她轉(zhuǎn)身，看見他站在落地窗前，月光為他鍍上一層銀色的邊，他的身影顯得格外修長。他的眼神溫柔而堅定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：“有你在，真好。”

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湖心，激起層層漣漪，久久不能平息。林淺輕輕點頭，轉(zhuǎn)身離開，嘴角卻忍不住上揚，心中記是甜蜜的酸澀。她知道，從這一刻起，有些東西已經(jīng)不一樣了——那些藏在咖啡杯里的關(guān)心，落在肩頭的指尖，深夜里的守護，都不再是單純的雇主與設(shè)計師的關(guān)系。

回到房間，林淺靠在門上，聽著自已劇烈的心跳聲。窗外，花園里的風(fēng)鈴輕輕作響，與遠處的噴泉聲交織成一首溫柔的夜曲。她走到窗前，望著陸沉?xí)康臒艄?，想起他說“有你在，真好”時的眼神，忽然明白，有些情感已經(jīng)如通花園里的藤蔓，在不知不覺中爬記了整面墻，再也無法忽視。

夜深了，林淺躺在床上，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，漸漸入睡。在夢中，她又回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，陸沉站在花園里，微笑著向她伸出手，而她，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，握住了那只溫暖的手。這一次，她沒有松開，而是緊緊握住，任由他帶著她走向未知的遠方，無論前方是風(fēng)雨還是彩虹，只要有他在身邊，就足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