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勉盡管知曉自己的實力與蕭北夢相差懸殊,但卻沒有表現(xiàn)出多少的懼意。
“明晚子時,鎮(zhèn)北軍是不是有大行動?”蕭北夢輕輕出聲。
聞言,呂勉渾身一震,繼而直勾勾地盯著蕭北夢,眼神不善地說道:“你們漠北三部在我們定北城安插了眼線?”
就在昨天,邊正剛召集了定北城的一干高級將領,公布了一個消息:天順皇朝派來了一支二十萬人的援軍,同時,這二十萬援軍還帶來了定北城急需的糧草。
聽到這個消息之后,眾人自然是欣喜不已。
隨后,邊正剛公布了一個行動計劃:明晚子時,他會帶著鎮(zhèn)北軍從定北城的東門出擊,打通東門的通道,將皇朝的援軍和糧草迎進定北城。
此事,只有定北城的一些高級將領才知道,但蕭北夢卻是一言道破,這讓呂勉感到一陣后怕。因為,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,漠北三部對定北城的滲透,很深。
“看來,我說得沒錯?!?/p>
蕭北夢直視著呂勉的眼睛,接著說道:“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,明晚子時,鎮(zhèn)北軍將會出城,而且走的還是東門,是也不是?”
“你找我,到底想要干什么?”呂勉的眉頭深皺起來,看向蕭北夢的雙目之中,已經(jīng)充滿了敵意。
“呂都督,我們不是敵人,我說過,我今晚來找你,是想和你合作。”蕭北夢無視呂勉的敵意,淡淡出聲。
呂勉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蕭北夢。
蕭北夢眼皮微抬,“呂都督的家族在定北城,城防軍之中,多數(shù)都是北三州的人,你們斷然不會放棄定北城,置自己家園和祖地于不顧。但是,鎮(zhèn)北軍卻是不一樣。鎮(zhèn)北軍的前身是邊正剛的邊家軍,他們的故土并非北三州,…………?!?/p>
“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呂勉大聲打斷了蕭北夢。
“我雖然不知道鎮(zhèn)北軍是以什么借口出城,但是,我要告訴你,鎮(zhèn)北軍明晚子時出城之后,便會一路向東,直接去到撫仙城。你,以及二十萬城防軍,是他們的棄子?!笔挶眽艟従彸雎暋?/p>
呂勉當即臉色一白,繼而勃然大怒,猛一拍桌子,“楚歸,你少在這里挑撥離間,壞我定北城軍心!”
“呂都督,你先冷靜,你覺得,我來挑撥離間,能有什么好處?你們定北城動亂,然后被破城,這是我們漠北三部希望看到的么?如果這樣,我們?yōu)楹芜€要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顧,與黑沙軍廝殺?”蕭北夢連聲反問。
呂勉沉默了片刻,低聲道:“你有什么證據(jù)?”
蕭北夢微微一笑,“我?guī)е愕恼\意過來,但呂都督似乎并不坦誠。三十萬鎮(zhèn)北軍要棄城而走,還要帶上家眷,即便邊正剛再謹慎,也會弄出一些動靜出來。我不信,呂都督連半分的異樣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我猜,呂都督還心存僥幸,還在賭人心,賭邊正剛不會泯滅人性地置北三州數(shù)千萬生民于不顧?!?/p>
呂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,嘴角抽動,但卻沒有說話。
“呂都督,身為北三州的人,你應該還記得嘉元之亂吧?當年北三州的人口遠比現(xiàn)在要多,最后還不是毀在了黑沙軍的馬蹄之下,其原因,…………?!?/p>
蕭北夢說到這里,稍稍停頓了一下,“原因,你們都已經(jīng)知道。有些人為了自己,可是絕對不會顧及別人的,不管這個別人是多少人,一人或者千萬人,對他們而言,并沒有區(qū)別。
天順皇朝從開始加固和擴建撫仙城的時候,就打算放棄定北城。如今,撫仙城的工事已經(jīng)接近尾聲,放棄定北城的時機也到了?!?/p>
“你們漠北三部和我們定北城若是能聯(lián)手,再加上皇朝的援軍,我們有很大的機會擊退黑沙人,皇朝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放棄定北城,我想不明白?”呂勉直勾勾地看著蕭北夢,眼神復雜。
“四年前,葬身在定北城下赤焰軍,你應該還記得吧?如果那個時候定北城開城出兵,定北城會被黑沙軍圍困四年?”
蕭北夢面無表情地看著呂勉,“這些明面上的賬,我們都能算得清。但姬氏暗地里的心思,誰能猜得透?在他們眼里,北三州的數(shù)千萬生民并非一個個鮮活的生命,而只是紙面上的簡單數(shù)字?!?/p>
說到這里,蕭北夢給自己倒上一碗酒,灑了一半在地上,輕聲道:“敬嘉元之亂枉死的數(shù)千萬北三州生靈!”
而后,他飲下了剩下的半碗酒,“我漠北三部雖然憎恨將漠北和天順的富饒之地隔開的定北城,但是,眼睜睜地看著數(shù)千萬百姓遭難,我們漠北三部的男兒們做不到?!?/p>
呂勉在這一刻像是失去精氣神,原本端坐得筆直的身軀彎了下來,眼神復雜地看著蕭北夢,半晌之后,他頹然地長出一口氣,“楚大修,你們需要我做什么?”
蕭北夢靜靜地看著呂勉,緩聲道:“明晚子時,鎮(zhèn)北軍出城,我們漠北三部進城,與你們合力守衛(wèi)定北城,守衛(wèi)北三州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