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握住戟柄,一瞬間,一股壓塌山河般的重量壓上肩頭,仿佛不是握著武器,而是在抗一座埋著死人的古山。
他眼角浮血,雙膝顫抖,但沒有跪下。
只是緩緩,一步,一步,向那幽深的骨道之中走去。
第五步時,葉晨的后背已經(jīng)全是血,肩膀上的筋骨像要被碾碎,腳下石板陷出一道淺痕。他沒有停,咬著后槽牙,硬生生將戟柄從地面拽起,繼續(xù)往前挪動。
第七步,指節(jié)被磨裂,血沿著戟柄緩緩滑下,染紅他的小臂。
第十一步,呼吸像火燒般疼,每吸一口氣,胸膛都像被鈍器砸中。
他沒有喊痛,也沒有求停。身影在暗紅色的骨冢通道中,拉得細長,像一頭掙脫鎖鏈的野獸,在血與痛中掙出自己最后的自由。
老者站在原地,沒有再動,只是看著他,一言不發(fā)。
那不是簡單的考驗,更不是儀式,而是一種被壓縮到了極限的人性切割,既看骨頭,也看命根。
三十步后,葉晨的身體已經(jīng)完全偏斜,像是被壓彎了脊梁。
他強撐著右腿,但肌肉已經(jīng)開始痙攣,骨頭咔咔作響。
每走一步,他都仿佛能聽見身體深處的撕裂聲,像是自己體內(nèi)正有某種力量要脫殼而出。
第五十二步,他忽然一腳踏空,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。
骨戟撞地,發(fā)出沉悶一響,他兩手死死扣住戟柄,沒有讓它倒下。
鮮血順著臉頰流進嘴里,腥苦。
他慢慢爬起,喘息如破風箱,嘴里還在罵。
“你他娘的……看老子死?。縼砣税?,扶一把也不行……”
無人回應(yīng),石壁無言,骨紋浮動,仿佛在嘲笑。
他低頭咬住自己的衣角,撕下一塊裹住手掌,又開始拖著戟柄前行。
第八十九步,他徹底看不清前方。
眼前只剩一道模糊的血紅色線條,仿佛通往地獄的引路符。
地面開始泛起一層朦朧光暈,淡金色的骨符隨著他的腳步緩緩亮起,像是骨冢在認命。
就在他拖著最后一口氣踏出第一百步的那一瞬,腳下地面忽然一顫。
戟柄像被什么吸住,猛地一震,竟將他整個人反彈出去。
葉晨悶哼一聲,摔在地上,仰面朝天。
他的胸膛劇烈起伏,眼神發(fā)黑,四肢毫無知覺。
骨戟仍立在原地,未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