賽老板滿臉?gòu)尚?,“奴家”一個女人家,無依無靠的,今日請杜老爺來,就是想尋個靠山?!币幌捳f得杜之林滿心期待,當(dāng)即拍板,“不就是個溫泉嗎,我替你賣下來就是了?!?/p>
“要是錢能解決問題,哪里還用勞您大架,我早就試過了,那個唐青璃軟硬不吃,怎么著也不肯松口,這事只怕是難辦了,我今日請你過來,也不是非要那個什么勞什子溫泉,只是我這云夢閣開不下去了,我也不能一直耗在這里,今日就當(dāng)是奴家跟杜老爺辭行了?!?/p>
賽無雙是什么人,那張三寸不爛之舌能把黑的說著白的,死的說成活的,這話明面上是她知進(jìn)退,實則是在敲打杜之林,挑釁他有沒有那個本事能夠替自己解決這個問題。
男人嘛,在美人面前總是愛慕虛榮的,他當(dāng)即夸下海口,“你放心,三日之內(nèi)我一定替你將那溫泉拿下。”
“老爺打算怎么做?”賽無雙把杜之林的姓都省了,這樣聽起來,好像兩人是一家人一樣,杜之林心里別提多受用了。他本想在賽無雙這里尋些實實在在的好處,可這賽無雙實在是八面玲瓏,好話說了一大堆,只讓他摸了摸手而已,一句來日方長把立場說得明明白白,想要得好處,得先把事辦成了。
杜之林仗著是杜家老夫人的長子,在清溪鎮(zhèn)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可惜他資質(zhì)平庸,又貪戀酒色,只任了個小小的官還錯漏百出,杜老夫人覺得他會毀掉杜家一世英名,早早讓他賦閑在家,他若是要娶那溫泉,只能動用武力,叫上他那些酒肉朋友和養(yǎng)的小混混。
可賽無雙不想落人口實,她要名正言順地獲得這個溫泉,要看唐青璃和余掌柜匍匐在她腳下。所以,不能由著杜之林亂來。
她柔聲細(xì)語道,“老爺,您是杜家的長子,杜家的門面可都是靠您撐著呢,您可不能為了奴家讓老夫人生氣,這事兒得想個說得過去的由頭。”
“什么由頭?”陸之林只當(dāng)她是怕自己惹老娘不高興挨罰才說的這番話,心里越發(fā)對賽無雙上了心,倒當(dāng)真細(xì)心求教了起來。
賽無雙巧笑嫣然,“杜老夫人不是帶著你家小少爺去祈福了嗎,聽說要到年關(guān)才回來,老人家在外頭風(fēng)餐露宿的,您這個長子是不是該表表孝心呢?”
“在老夫人眼里,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,她才不稀罕我給她表孝心呢,在她眼里,只有杜懷安那小子?!?/p>
說起老夫人,杜之林就滿肚子怨氣,杜懷安不過是旁支家一個侄女的孩子,母親節(jié)他回來已經(jīng)是仁至義盡了,還賜他杜姓,一口一個小少爺,把他當(dāng)真的曾孫一樣疼。反觀自己家這一脈,她不疼自己也就罷了,連自己的兒子、孫子統(tǒng)統(tǒng)都得給杜懷安讓道,難道杜家這偌大的家業(yè),她也想留給杜懷安。
母親對他如此,他才不要去表什么孝心招人煩呢。
陸之林如此遲鈍,賽無雙只好把話再說明白點,“老爺,溫泉有滋養(yǎng)身體,強健體魄的作用,要是杜老夫人回來,發(fā)現(xiàn)您給她建了一個溫泉山莊,不知道多高興呢,我想就連州府的老爺們也會贊成你這個做法的?!?/p>
兜了那么大一個圈子,陸之林終于明白賽無雙的意思了,他家是名門望族,母親的名頭在京城都是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?,州府的老爺們誰不想巴結(jié)她,賽無雙這是要他動用州府的力量直接拿下那個溫泉,至于為什么不用縣令來做成此事,就是因為那個縣令是個拎不清的糊涂蛋,成事不足敗事有余。
陸之林一合計,這確實是個好法子,自己帶那些兄弟出馬,以后鬧到母親面前交不了差,但是州府的官兵動的手,諒他們只能啞巴吃黃連,把這事爛在肚子,不敢再報官,母親可能永遠(yuǎn)都不知道這件事。
退一萬步說,就算是出了問題,他也可以說這是那些當(dāng)官的對母親的一番心意,推辭不得,總之,他可以推得干干凈凈。杜之林滿意的看著賽無雙,貪婪地說,
“賽老板不止貌美如花,更是冰雪聰明,這主意實在是妙,你的意思我明白了,我這就去辦,賽老板,你可別忘了答應(yīng)我的事啊?!?/p>
滿臉堆笑地送走了杜之林,賽無雙馬上變了臉色,摸爬滾打那么多年,還是要靠以色侍人,對方還是個黃土埋半截的糟老頭子,他心里怎么能不恨。
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,自然喜歡風(fēng)流倜儻的少年郎,最好那個少年郎還多金
,沒有老人,以后她能不被公婆嫌棄,還真叫她尋到了這么個人,就是四方居的余掌柜,他父母雙亡,是姐姐帶大的,如今姐姐已經(jīng)成親,那偌大的家業(yè)全都在他手上,而且此人與那些臭男人不一樣,他甚至公開說過,青樓里那些女子都是可憐人,雖然身陷囹圄卻不乏高潔之人。
一個連妓子都不嫌棄的人,一定不會介意自己小小年紀(jì)就出來摸爬滾打,她幻想著跟余掌柜強強聯(lián)手,打下一片江山來,也幻想著能夠與他舉案齊眉,為他洗手作羹湯。
誰知道那姓余的油鹽不進(jìn),任由自己怎么說他都冷若冰霜,說自己木訥呆板,不會與人合作,更不懂得憐香惜玉。
本來這樣,賽無雙都沒有那么生氣,可她親眼目睹了余掌柜對唐青璃那般儒雅貼心的態(tài)度,她就知道,姓余的不是不懂得憐香惜玉,而是不稀罕她,你瞧瞧他對唐青璃那個樣子,奴顏婢膝的,好似那個村姑才是天上的仙女似的。
一生要強的賽無雙如何咽得下這口氣,丟了生意還丟了自尊,所以,只要能讓他們痛苦,哪怕當(dāng)真要她昧著良心去伺候杜之林那個老東西,她也能咬牙忍耐。
只是,想到自己大好年華,卻要經(jīng)歷這些,心里不由得難過起來,只是這種情緒沒有左右她多久,她眼里就充滿了殺氣,她不止要斷了余掌柜的財路,還要讓唐青璃一無所有,一個村姑,憑什么跟她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