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晦暗不明,宋轍尚不知曉佑兒的長裙已然落下,只是那女兒香離自己的鼻息那般近,他的雙手還握在她纖細的腰肢上。
佑兒嚇得呼吸不定,起伏之間只覺得身旁的人愈發(fā)得僵硬,她哪里曉得這是為何,也來不及細想,脫口而出道:“大人,奴婢的裙子落下了……”
這是什么混賬話,宋轍聽罷當下放手,往后退了半步,壓低聲音道:“你這是何意!本官可是為了救你!”
后頭什么有辱斯文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,佑兒現(xiàn)下只穿著褻褲,腳邊是散落的馬面裙。
這場面自然是宋轍從未想到過的,好似方才兩人緊貼時聽到的輕嚀喘息又回蕩在了耳邊,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客棧嘩啦的水聲。
“大人……奴婢拴裙子的絳子還在你手上。”佑兒一手提著裙子,一手指著宋轍手上的碧絳。
宋轍這才后知后覺,忙道:“快穿上!”
他不敢再靠近,慌忙將手上的絳子丟在裙上,而后背過身去,逼著自己想公務(wù)靜心。
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心里難捱,并非宋轍有什么下作想法,他雖年歲已二十有二,可家中早已沒了長輩為他操心婚嫁之事,且他心頭亦不看著男女之事,此時并非逢場作戲,因而他反倒不知如何是好。
倒是佑兒并無這些講究分寸,自小粉面嬌嫩的,鄭娘子心里眼里都是錢和兒子,從未教過她什么禮義廉恥,遂大大方方穿好裙子,道:“大人,奴婢穿好裙子了。”
噫!宋轍聽得她的話,總覺得有些奇奇怪怪,忍了忍不去理會,臉色如常就帶著佑兒往外走,囑咐道:“記著今后莫要靠近此處?!?/p>
今日也是自己自找的,想嚇嚇這心里滿是鬼主意的丫頭,沒想到把自己也嚇著了。
佑兒自然點頭,這可是生死大事,不敢不應(yīng):“奴婢記著了?!?/p>
不過是想哄宋轍賞些銀子,她可不想把命搭進去。
下晌忽而烏云籠罩,大雨未落下時,悶熱中夾雜著潮濕。沒了蟬鳴聲,宋轍安心寫完要送去玉京的公文,才發(fā)覺手心里全是汗?jié)n。
挼風從外頭進來,端著呈盤道:“大人,廚房剛送來了紫蘇飲和水晶皂兒,看著甚是可口呢?!?/p>
這倒是稀奇,往前到此時只有浮瓜沉李,今日倒是別出心裁。
時下茶攤倒是常這般依照季節(jié)變化,出一些冷熱酸甜的物什,宋轍一瞧就曉得這是出自佑兒的手筆。
想著裙子落下的時,本想擺手拒絕,可話到嘴邊時,看著那盤子里的水晶皂兒甚是小巧可愛,頓了頓道:“放下吧?!?/p>
挼風聽罷,放在一旁就著急著走:“若無旁事,小的就退下了?!?/p>
這般急匆匆?宋轍疑惑道:“你不嘗一塊?”
平日里數(shù)他最是嘴饞,宋轍不愛吃糕點蜜餞,悉數(shù)都進了他的肚子里。
挼風應(yīng)付道:“廚房今日做了許多,大伙兒都有呢?!?/p>
說罷急匆匆溜了出去,生怕遲了沒他的那份。
宋轍看著透亮如紫玉的飲子,口嫌體正:“真是一刻也不安分?!?/p>
窗外飛來幾只麻雀,停駐在窗欞上嘰喳,聽著宋轍自言自語。
“還算可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