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說著話,就見于文一身輕松走了來。抽芽的柳樹從他身上拂過,宋轍面色冷肅,沉眸抿了口茶拋去雜念。
兩人的交鋒并未在明面上,因此見面倒是客氣。
“家里這些事,讓宋大人看笑話了?!庇谖墓笆仲r罪道。
他雖是垂首低眉,恰到好處的謙卑卻讓人厭惡。
佑兒抿唇瞧著,起身見禮就與挼風退了下去。
見她離去,宋轍才淡笑道:“于大人說的哪里話,同僚一場怎會笑話?!?/p>
他說這話看似誠懇,可臉上卻帶著笑,于文咬了咬牙,側過身去:“不知宋大人如何處置林之道?”
宋轍抬眸瞧他一眼,不疾不徐道:“府臺和夫人果真夫妻情深,這是恨不得即刻給林之道治罪了?!?/p>
于文聽得他話中的奚落,無有所謂的勾起笑意:“一日夫妻百日恩,縱然晚娘犯了天大的罪,可到底和我有段夫妻緣分,還請大人早日將林之道移交處置,也還下官一個公道?!?/p>
于文點出了移交二字,宋轍從其中也看出他的心思,官員有罪必然是要去大理寺的,可進去了難保不會當夜就暴斃。
“待刑部張主事結案后,本官就與他一同上京,不勞于府臺掛心了?!?/p>
宋轍的話里還有些不甘,這叫于文心里舒爽。
能上進士榜的,哪個不是從小被人呼天才神童,他雖是末流同進士,如今照樣贏了榜眼一局,這豈不精彩。
心頭還復盤了宋轍此局的漏洞,不過是輸在不夠狠三個字上。
成大事者,自然不能扭捏柔弱,不行心狠手辣如何成事?
宋轍回屋后,面色才深沉下來。佑兒見他這般,知曉必然是被挑釁了。
思量許久,才開口道:“大人,奴婢想見府臺夫人?!?/p>
兩人相處久了,自然就有了默契,只看神色就知曉對方未言說的深意。
“且容我再想想?!彼无H算是回絕了她的打算。
佑兒托著香腮,咬著這事不放,只勸他應下:“大人就讓我試試,這事兒眼下只有我去最合適?!?/p>
“跟在大人身邊這些日子,不敢說有什么長進,但見識增長許多,也因此竟無人多了些感同身受。況且沈二爺不是說,她也是被家里人賣掉的嗎?因此我想去瞧瞧她,若是大人不放心,陪我去就是?!?/p>
眼下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(yī)了,宋轍知她是認真之人,最終還是點了頭。
地牢里頭暗無天日,晚娘哪里還有當初那般嬌艷氣韻,灰白囚服替了綾羅綢緞,金釵玉鐲變成鎖鏈鐵欄,她頹然坐在草堆上,眼中毫無生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