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蕭六表哥指使的內(nèi)侍是他自己殺的,見死不救才是我做的,而我從不覺得自己錯了。至于四哥,成全他的孝悌不好嗎?四哥是直率人,遠離這些紛爭也好。若是只有我自己,我怕也要學大姐姐和四哥,明哲保身,遠離喧囂?!?/p>
“皇宮在你們眼里是龍?zhí)痘⒀▎??”皇帝冷冷問道,旁人這樣想可以,可兒女也這樣看,做父親的難道不悲哀嗎?
景華卻不答,反而說起閑話:“幼年讀史書,劉子鸞當時年方10歲,臨死時對左右悲泣道:愿來世不復生于帝王之家!之前很長一段時間,我也這樣想過。后來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樣的悲音都是失敗者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。醒掌天下權,醉臥美人膝,以天下供養(yǎng)一人。有本事的人,誰沒有這樣的上進心?”
“所以——”
“名利場什么時候不是刀山火海,即來,無悔?!?/p>
如此大逆不道的話,皇帝怒極反笑,斥道:“好大的膽子!”
景華被訓了好幾回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能穩(wěn)住心神了,嚴肅認真的看著皇帝,“父皇既贊我膽大,那我再說幾句大實話。昔日魯肅勸孫權,‘今肅迎操,操當以肅還付鄉(xiāng)黨。品其名位,猶不失下曹從事,乘犢車、從吏卒、交游士林、累官故不失州郡也。將軍迎操,欲安所歸?
’江山是我們自家的江山,臣子們可以屈膝迎奉新主,大不了家族換了嫡庶主疏,我們自家呢?男子斬草除根,女子被當做戰(zhàn)利品賞賜給新貴……兒臣不愿見此情景,愿為父皇分憂?!?/p>
見多識廣、屢經(jīng)風浪的高德都被嚇住了,雙腿戰(zhàn)戰(zhàn)不敢動。高德悄悄看了一眼陛下,心想不愧是九五之尊,果然能容天下,聽得這樣大逆不道的狂悖之言,居然面色平靜。
“你能做什么?”皇帝問。
“兒無所有,只一個公主身份可堪說道。大軍陣前,其他無需兒臣擔心,諸位將領所憂慮者無非父皇圣壽在即,此時開戰(zhàn)傷父皇顏面。兒臣愿為使臣,安諸位將士的心。西北有大姐姐和大姐夫,自家人無此顧慮。若是開戰(zhàn),東北軍中更加惶恐,兒臣請往。”
說完,景華直愣愣抬頭看著皇帝,把自己的野心就這樣不加掩飾的展現(xiàn)出來。因為三皇子是主和的,東北軍乃是蕭家執(zhí)掌,他們會因此踟躕嗎?景華愿意做個吉祥物,安撫他們的心。景華也不避諱對蕭家的忌憚與覬覦,是啊,我與大姐姐交好,現(xiàn)在我要把手伸到東北軍中了。
母后早逝嫡公主48
是夜,九皇子伏案看完了那些文書,起身走到窗邊,抬頭仰望漫天繁星,自言自語道:“阿姐該到邊關了吧?”
“算算日程,該到了?!笔Y女官在其身后接口,勸道:“深秋露重,殿下當心吹了冷風?!?/p>
“無妨,看看外面,歇歇眼睛?!?/p>
蔣女官無奈,只能捧了一盞熱茶過來,請他暖手。
九皇子呷了口茶,吩咐道:“阿姐留下的女衛(wèi)里,先生幫我挑幾個隨侍身側吧。”
“是?!笔Y女官有些憂心,難道宮中不安全?不過蔣女官沒說,只道:“女衛(wèi)中佼佼者不僅武藝了得,規(guī)矩也是一直教著的,并不費事。”
“嗯,天晚了,先生去休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