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華前腳剛回皇子府,后腳跟去官府報(bào)案的侍衛(wèi)就回來稟告后續(xù)。
“那女子自稱是溫伯爵府上的妾室,原本是咱們大盛游擊將軍的女兒,被惡人擄賣到大梁。又被選入宮中做了宮女,去年太后賜人,本是要賜到咱們府上的。大殿下拒了,才溫伯爵府。據(jù)她說,在府上被折磨主母折磨得生不如死,并非她做了什么惡事,只因她是大盛人。溫伯爵府上下對陛下南北一家的旨意非常不滿,常在家里咒罵。”
景華皺眉,多么明顯的圈套,今天要是讓她在大街上喊出來,自己還真是兩難了。兩國對峙,戰(zhàn)爭的后遺癥還在,怎么做都不討好。溫伯爵府,太后的妹妹正嫁到他家,溫伯爵本人還是有名的仇視大盛、南楚和西羌諸國,恨不能再劃分出等級,最好北人高人一等。
“府尹怎么說?”
“若是賣良為賤自然是要吃官司的,帝都府正在核查?!?/p>
“派人盯著了嗎?”
“派了,是皇城司的探子?!?/p>
當(dāng)初請大皇子幫忙查過皇城司僉事劉大人留下的名單,居然沒一個(gè)真的,全被大梁滲透策反的。多虧當(dāng)初沒有貿(mào)然行動,不然也是兩邊不討好。大皇子查過之后,又把節(jié)制這批假探子的權(quán)利還給她,以假亂真,夠她用了。
荒唐皇室和親公主19
“今日早朝,御史參溫伯爵府草菅人命、買良為賤、包攬?jiān)V訟、放貸害民、放縱族人欺壓良善等等十條大罪,是你做的嗎?”一下朝,大皇子就朝景華的院子里而來。
此時(shí)夫妻分院乃是常態(tài),即便大皇子府只有景華他們夫妻倆,可是大皇子平常也在前院起居,景華帶著孩子住在后院的主院里。這樣拿牌方便有妾室的人家,男主人去不同的院落留宿。后來演變成身份尊貴的象征,畢竟要院子多、家業(yè)大,才經(jīng)得起這樣分院而居。
景華放下手中書卷,笑道:“是啊,通過當(dāng)初皇城司給的假探子,你不是知道嗎?”
“我不知道!”大皇子悶悶坐在旁邊,“你自己掌著烏金梅花令,我查過之后也把人交給你節(jié)制,絕不插手,你怎么做事之前不和說商量一聲呢?”
景華這才露出歉然的神色,“抱歉,我以為那些探子也聽你命令,你沒阻止就是默認(rèn)的意思?!?/p>
大皇子長嘆一聲,沒有追究這個(gè),繼續(xù)問起溫伯爵府的事情:“先伯爵沙場捐軀,猶讓人懷念,如今府里的當(dāng)家夫人是皇祖母的親妹妹,我們做皇子的也叫一聲姨奶奶。你怎么就對他家出手了?”
“是他家先惹到我的。大郎還記得那個(gè)沖到我車架前喊冤的女人嗎?是溫伯爵府的逃妾,是他們特意安插來行刺的。我沒讓那刺客近身說話,直接扭送帝都府,現(xiàn)在滿大都全是我身為大盛公主,卻數(shù)典忘祖,見故鄉(xiāng)親人蒙冤受難不肯伸出援手的謠言。大郎以為這是怎么回事?他們不仁,休怪我不義?!?/p>
大皇子眉頭緊皺,“終究是皇祖母的親妹妹,你該先和我說,警告他們不聽再出手不遲。”對待親戚,先禮后兵的姿態(tài)總要有的。
景華微笑搖頭:“大郎在戰(zhàn)場上是悍將,怎么到了另一個(gè)戰(zhàn)場就以為能憑借言語不戰(zhàn)而屈人之兵。這件事,我查了,溫伯爵府自老爵爺去世之后,家族無后起之秀,如今全靠姨奶奶和皇祖母的情面撐著。大郎摸著良心說,姨奶奶是賢惠能干的人嗎?她會教養(yǎng)子孫憑軍功、科舉入仕嗎?家中男丁荒唐無德,全靠祖宗情分臉面過日子,行事日漸往下九流走。事情雖然是我讓御史出面挑破的,可沒有一件是我讓他們犯的。這些人,是吸附在大梁軀干上的蛀蟲,朝廷這顆大樹想要茂盛,總要清除枯枝朽木。我以為大郎比誰都要清楚這一點(diǎn)才對?!?/p>
大皇子不說話,他自然是知道的,大道理誰不會說,可落到實(shí)處,做不到啊。沒感情的自然能看著他們自生自滅,可那些昔年光陰還歷歷在目,溫家即便后人不肖,也不至于落得太不堪的下場,終究是功臣之后。
“大郎既然說了這件事,我也想和你深談?wù)劊P(guān)于四皇子?!?/p>
“老四?他有什么好說的?!?/p>
景華看她似乎有些不耐煩,先聲奪人道:“這也是母妃叮囑的,只是這些日子大郎公務(wù)繁忙,我也一直沒有找到機(jī)會。”
大皇子接過茶水,聽說是母親的意思,也鄭重起來。
“李元妃派人阻撓小透進(jìn)宮,搶奪皇長孫的名分,大郎心知肚明。我嫁給大郎之前,與四皇子曾有婚約,我抓著他偏寵黃側(cè)妃的過錯(cuò),趁機(jī)退婚,這你也是知道的。我不知道如今的情況是我連累大郎多一些,還是大郎連累我多一些,現(xiàn)在我們和四皇子一系已經(jīng)成了敵人,李元妃所做的一切,不過是為四皇子最終走上那個(gè)位置。大郎是在長子,又立下赫赫戰(zhàn)功,我有公主的名分和舅舅的支持,四皇子想要那個(gè)位置,你是必須劈開的絆腳石。關(guān)于這點(diǎn),大郎明白嗎?”
“荒唐,父皇龍?bào)w康健,并沒有立太子的意思,你怎么敢胡亂揣測?”大皇子猛地站起來,在屋中快步走動,好像要把慌亂、震驚和憧憬一塊發(fā)泄出來。
這樣自欺欺人的話,景華懶得回答,繼續(xù)道:“我知大郎心中宏圖大志,在大事落定之前,高筑墻、廣積糧、緩稱王很有必要。多做少說,說千萬遍,不如做一件實(shí)事??墒牵搅舜罄涩F(xiàn)在的境地,某些話不說,底下人就茫然無著,不清楚前路在何方。名不正則言不順,言不順則事不成,兩軍對陣也要擺明車馬,現(xiàn)在妄想扮豬吃老虎是行不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