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貪墨?你確定是貪墨?!”
聽得李斌此話,王主事驚得瞬間站起。
不僅是他,就連其周圍的吏員們,也紛紛向李斌行起注目禮,似乎是想看看這個觀政第一天,就在班房里大放厥詞的新科進士,到底是不是“長了三頭六臂”。
這種感覺,不亞于后世一個剛剛考進國土資源部,實習第一天就在辦公室里直言某地有貪污
或者是,某公司財務部才上班的實習生,忽然斷言某下屬事務部正在侵吞公司資產
這種標新立異的做法,吸引目光,并不奇怪。
“潮升,發(fā)生何事了?”
清吏司的班房并不大,李斌的聲音,自然也被另外一名主事聽見。他循聲而來,倒是沒管李斌,目光直接看向王俊良,發(fā)聲詢問著。
“漢陽他剛剛說在西寧茶馬司的賬冊中,發(fā)現(xiàn)了貪墨跡象。我還未來得及問詢,明輝你來得正好,陪我一道聽聽,看看漢陽有何說法?!?/p>
王主事此時冷靜了下來,目光轉向李斌。
“晚生見過張主事。確如王主事所言,晚生在西寧茶馬司的收支冊上,發(fā)現(xiàn)他們虛增了茶引一百道;且馬匹數(shù)量也有問題?!?/p>
李斌恭謹?shù)叵蛑鴱堉魇伦饕拘卸Y,只是剛有動作,便被對方打斷,示意免禮。
“晚生斗膽,請二位主事隨我一觀?!?/p>
“好,走吧,我們一塊看看!”
連“貪墨”的話,都在眾目睽睽之下喊了出來。張、王二位主事,自然沒有拒絕的可能。
很快,三人便來到了李斌剛剛的工位前,劉書吏更是早早讓開了位置。
“二位主事請看,首先是這虛增茶引的問題。”
“舊管官茶23450斤;抽分茶12000斤。新收春茶,官茶10000斤、抽分茶18000斤;秋茶,官茶8000斤、抽分茶14000斤?!?/p>
翻開收支黃冊,李斌一邊指著賬冊上的數(shù)據(jù),一邊向兩位主事匯報道:
“根據(jù)弘治朝招商中茶的定制,官四商六。去歲西寧茶馬共收商茶抽分30000斤,商茶實際解運應該為75000斤,可發(fā)茶引450道。在茶引銷核這頁,舊管茶引180道?!?/p>
“茶引有效期僅有一年,一年未核銷者,需及時報備更換為新引,否則茶引失效,已入庫的茶概不退還?!?/p>
“所以,去歲,西寧茶馬新發(fā)茶引,至多應為630引。但二位主事,請看《茶引發(fā)放簿》?!?/p>
西寧茶馬司,從名義上,隸屬于陜西布政司,所以茶引的編號為陜字開頭,同時表明該引可售地域,后注明嘉靖元年的年號,亦是說明其引的有效期。最后則是茶引編號
由于陜西布政司下,除西寧茶馬司外,還有洮州、秦州等其他茶馬司。所以,在西寧茶馬司呈報的《茶引發(fā)放簿》上,這630道茶引編號是從700號開始計起。
體現(xiàn)在《茶引發(fā)放簿》上,每一道茶引的發(fā)放,就被登記為:【陜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