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的是不少,可就是不知道,有沒有你需要的了?!卑⒃瓢杨^一歪,看那人臉色變得鐵青繼續(xù)不慌不忙地道,“岳帥攻打襄陽,此番必定是以少帥岳云為先鋒吧?可惜,你們少帥很不幸的,中了毒,同時中毒的,還有一大群士卒。不過,你們很幸運,因為我是來送解藥的?!?/p>
“你……”那名岳家軍又驚又疑,長矛抬起,眼中銳芒一掃,似要先發(fā)制人。
“小武,且慢?!绷硗庖粋€聲音在他身后響起,隨后一個青衣人騎著馬緩緩過來,他看上去像是個文士,而那個先前一直和阿云說話的,叫做小武的岳家軍則十分恭敬的低頭讓到一邊。
“這位姑娘,我們少帥要見你,還請跟我來?!蔽氖棵嗣?,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。
傳說中,岳家軍少帥岳云天生神力,舉雙錘,是個李元霸一般的人物。
而現(xiàn)在,出現(xiàn)在阿云面前的,卻只是個年紀輕輕,稍微比同齡人強壯那么一點的十三四歲的少年郎。他的五官生的很英俊,刀削劍刻,棱角分明,意態(tài)舒朗而灑脫,在大宋這樣流行才子君子的時代可能并不是最受歡迎的一類,但要是放到大唐去,必定是大姑娘小媳婦們的克星。
他因為中了毒,看起來臉色蒼白,但坐姿依舊挺拔,沒有因為病痛折下一點腰,整個人如一株在凜冽的山風(fēng)里永吹不倒的常青松柏,他的舉止帶著長久以來養(yǎng)成的大將風(fēng)范,眼神卻依稀透著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與好奇。
阿云這廂在打量著岳云,另一邊,岳云也在暗暗打量著她,這個少女一身紅衣,纖腰束著皮革,其上懸掛著一串血紅的石榴石,鹿皮靴尖部鑲著鉚釘,青絲在腦后高高束起,身后背著把長而窄的玄劍,整個人英姿颯爽,明麗無瑕,讓看盡了臨安城滿頭珠翠蓮步輕移,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閨秀的他忍不住眼前一亮。
末了,兩人竟相視一笑,皆帶著贊許和欣賞的意味。
有的時候,同種類型的人,總會對對方產(chǎn)生一些莫名的好感,大概就是,相逢即是有緣人吧。
岳云率先開了口:“我觀姑娘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娘子,想必,是位江湖俠女?”
“你很聰明,那么,”阿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,微微一笑,步入正題,“少帥應(yīng)當知道我為何而來的,對嗎?”
岳云點頭:“我方才都聽到了,姑娘為什么知道我會中毒,我并不好奇,畢竟這世上的事就沒有什么是真正的秘密,”他說到這里,臉上的神色因為痛楚扭曲了一下,捂住胸口歇了一會兒,才繼續(xù)道,“我好奇的是,姑娘是不是真的能夠助我解毒?”
“助你解毒是沒有問題的,有問題的是,我現(xiàn)在有兩瓶解藥,”阿云看他的眼中浮現(xiàn)出憐憫的神色,她拿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瓷瓶,都塞著以紅綢裹著的上好沉水香木。
“一瓶見效緩慢,卻能治本,另一瓶見效極快,卻是虎狼之藥,有損身體,日后說不定會有什么下雨天頭痛的毛病。照理說,少帥最好是服用那治本的藥,你還年輕,身體是革命的本錢,假以時日,必定能成為比你父帥更厲害的人物,可是,軍情緊急,完顏宗弼不知何時兵臨城下,你又能拖得了幾時?”
她一手拿著一個瓶子,瓶身上用小小的標貼著,一者上書“治本”,二者寫著“治標”。
岳云神色一黯,五指扣在腰間的劍柄上,似乎在思索著什么,手背上青筋凸起,最終,他還是將手伸向那治標的藥,一如她之前預(yù)料到的那樣。
“你決定了?”阿云捏住小瓷瓶的手向后避了避,眼簾微垂,細細密密的睫毛幾乎遮住她眼底的如漩渦般疾速涌動的情緒,聲線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問,“其實,襄陽城堅固無比,岳帥援兵未到,即使以你之勇武,也未必能攻得下來,而且,就算攻下來了,只要完顏宗弼趕在岳帥之前兵臨城下,你也未必守得住,到時候,不還是一死?”
“哪怕只有一線的希望,我也不會放棄?!?/p>
“即使搭上你的健康?”
“即使搭上我的命!”岳云一字一句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