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顆淚水從眼角滑落,方斐醉得很深:“張旭堯可以為我做主。”
寬闊的脊背微微下沉,兩人的身體幾乎相疊,張旭堯像是要去吻那滴淚似的,湊到了方斐的鬢邊:“以后晚上別穿這樣的衣服出門了?!?/p>
他的語氣好了不少,目光卻越發(fā)黑沉,慢慢地落在方斐的鎖骨上,“會讓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?!?/p>
“白天可以穿?”方斐的聲音中帶著啞糯的哭腔,乖得要命。
“可以。”粗糲的指腹在白皙的頸子上輕輕摩挲了一下,“很漂亮。”
方斐忽然覺得醉意更深,甚至呼吸都有些短促,應(yīng)該說點什么,他想,腦子卻一片空白,因而他開始胡言亂語:“確實不應(yīng)該晚上穿,凍腰?!?/p>
“嗯?”
男人的氣息粗重,方斐覺得心尖被電蠅拍輕輕沾了一下,下一刻他腰上裸露的皮膚就蓋上了一只溫?zé)岬拇笳?,“這里冷嗎?”
肌膚相貼,溫?zé)崤c冰冷,方斐瞬間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,又怕張旭堯覺察,兩相博弈了很久,罪惡感最終沖破酒意洶涌而至。
“張旭堯,”方斐的聲音顫而輕,“你很重?!?/p>
張旭堯瞧了一會兒那雙躲避的眼睛,才撤開身體坐回位置,他將杯子中最后的那點酒飲凈,輕聲說:“方斐,別喜歡秦翼了,那樣你會很辛苦的?!?/p>
你當(dāng)我是男人還是女人?
新發(fā)鎮(zhèn)的夜不靜,貓叫犬吠老鼠過街,說不定哪個旮旯還蹲個癟三兒,弄出點悚人的動靜。
去方書玉家的路熟,秦三不帶腦子都能走去。轉(zhuǎn)入巷子,有棵老槐,樹下團(tuán)著一個陰影。
秦三瞧都沒瞧一眼,便說:“張虎,以后喝多了去別的巷子癱著,嚇到這巷子里的人我找你算賬?!?/p>
那團(tuán)陰影動了動,哧哧地笑:“好勒三哥,三哥賞根煙抽?”
秦三將兜里的煙翻出來,整包拋了過去:“天氣逐漸冷了,該回家回家,別凍死在外面?!?/p>
酒蒙子接住煙,踉踉蹌蹌地起身往巷子口走,應(yīng)是將煙銜到了口中,話里帶著酒后的口齒不清與濃重鼻音:“早死早超生,下輩子不當(dāng)人了,累得慌?!?/p>
巷子不深,秦三片刻后就站在了方書玉的家門前,院門緊閉,屋子里留了一盞燈,應(yīng)是在等方斐回家。
秦三靠在大門對面的墻上,后悔剛剛沒給自己留根煙。
方書玉有男朋友了。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秦三有些暈,他從沒想過除了自己之外還會有人喜歡方書玉那樣的人。
性向迥異,心里性別模糊,明明是個男人,卻打扮成女人最風(fēng)情的樣子,明明下面長把,卻愿意聽男人一遍遍在耳邊叫他“老婆”。
自己是什么時候第一次見到方書玉的了?帶著三分醉意的秦三仰望黑沉沉的夜幕,好像……也是在一個酒后的深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