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友好睦鄰的自覺,笑著跟沈宗良道,“今天給您添麻煩了,我下次會注意。”
走了兩步,且惠又想起一樁事,“沈總,我的披肩”
他說:“在我那里,要現(xiàn)在上去拿嗎?”
她想了一下,擺擺手,“不了,今天太晚,改天吧?!?/p>
大半夜的,穿成這樣去到別人家中,怎么講都是很沒規(guī)矩的,還是下次。
沈宗良極淡地點了一下頭,幅度很輕。
黃柏文停好車,也跟著告辭,“沈總,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他交代秘書,“周一我去京西開會,不用接。”
“好的?!?/p>
夜晚的空氣被雨水浸潤,青翠的院子里亮著零星孤燈,引來幾只小蟲飛撲上去。
沈宗良靠在車邊,一只手虛攏著避風,偏頭點燃指間的煙。
一樓的菱花窗沒關攏,鐘且惠在客廳里來回走動著,纖瘦婀娜的腰肢搖晃在光影里。
沈宗良緩慢地吸上兩口,想用更為濃重的煙火氣,來驅散飯桌上沾染的俗味。
與其說是世俗,不如說是這個圈層龐大的宗法人情社會。
既然要入世,就無可避免地要到渾水里去蹚一蹚。
這是每個沈家子孫,到了年紀后躲不掉的功課,是必須要出色完成的任務。
他的疲憊,他的厭倦,他任何一種多余的、無關的情緒,都不可以表現(xiàn)出來。
披著沈宗良的皮囊活著,他得時刻保持頭腦清醒、情緒穩(wěn)定,面對各路考驗游刃有余。
誰也不是完人。但東遠成立以來最年輕的副總,沈老爺子生前極為看重的小兒子,他必須是。
兩分鐘后,沈宗良掐了煙,他走到窗前,輕輕叩響了窗欞。
且惠尋著聲響扭過頭,玻璃水杯緊緊握在手里,白開水像蕩進了她的眼波,濕漉漉地盯著他看。
她歪了下頭,“怎么了,沈總?”
沈宗良冷聲提醒她,“睡覺前關緊窗子,這里治安雖然好,但也別大意。”
沒料到他還這么熱心。
且惠有些不敢信的,恍惚著點頭,“知道了,謝謝?!?/p>
沈宗良因她這樣的懵懂發(fā)笑。他問:“怎么這副表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