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授人以漁（第2頁）

”阿巖？”姬晏認(rèn)出了老獵戶的兒子——這孩子左頰還留著去年圍獵時的爪痕。少年們的皮囊空空蕩蕩，只有幾根蔫黃的野菜。

最年幼的那個盯著魚簍咽口水：“我們追了整天鹿群”他赤著的腳掌磨出了血泡，”阿爹教的標(biāo)記都不管用了?！?/p>

這三人的阿爹平時是部落里有名的獵戶，射術(shù)精湛。但是跟著他那個死鬼老爹一起死了，這個年紀(jì)就要扛起這些。想到這里，姬晏心里有些愧疚。

”野塘東岸的蘆葦蕩?！奔ш掏蝗婚_口，手指在泥地上劃出彎曲的水線，”今早我看到魚群在那里產(chǎn)卵。”他解下腰間備用漁網(wǎng)，”用這個，比骨矛好使?！?/p>

少年們眼睛亮起來。阿巖接過漁網(wǎng)，“這能行嗎？”

”水草底下有暗流。”姬晏繼續(xù)比劃著，”把網(wǎng)壓在這里，等魚自己游進(jìn)去。

阿巖接過漁網(wǎng)，手指靈活地翻看網(wǎng)眼：“這個東西這么神奇嗎？”

”我獨創(chuàng)的捕魚工具?！奔ш套旖俏P，”網(wǎng)墜用的是河邊特有的青石，沉得快?！?/p>

三個少年輪流摸著漁網(wǎng)，七嘴八舌討論起來：

”明天我?guī)J葦浮子！”

”我知道哪段岸邊最平緩！”

”我水性最好，我來下網(wǎng)！”

姬晏又從魚簍里分出兩條魚：“今晚先墊墊肚子，明天等你們的好消息?！?/p>

”謝謝首領(lǐng)！”少年們用寬大的芋頭葉包好魚，歡天喜地地往部落跑去。

“哎！”看著三人興奮地跑開，姬晏不由得嘆氣，這個死鬼老爹，帶著那么多人全軍覆沒，給自己留下這么一個爛攤子。

不過，自己部落的軍隊規(guī)模比起跟那個死鬼老爹起沖突的黑山氏部落只多不少，按理來說，這原始社會的戰(zhàn)爭就是拼人數(shù)，自己部落就算是輸也不至于一個人都沒回來吧。姬晏突然覺得，那便宜老爹的死有蹊蹺。自己得找個機(jī)會調(diào)查一下，眼下還是將眼前的困境解決了在說。

”夫君在想什么？”她快走兩步，手指輕輕勾住他腰間的草繩，”從剛才就皺著眉頭?！?/p>

“沒事沒事，我們快回去吧?！奔ш袒剡^神來，拉著姜瑤的手快步回到了兩人的小屋。

屋前，姜瑤麻利地刮鱗去鰓，魚鰾特意留出來掛在屋檐下風(fēng)干——那是做漁網(wǎng)浮子的好材料。姬晏蹲在一旁削竹簽，突然聽見”咕咚”一聲。

”嘗嘗咸淡?！苯幰松佐~湯吹涼，遞到他嘴邊。陶勺邊緣還留著她的牙印——上次摔缺的豁口被她磨圓了。

姬晏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。熱湯滾過喉頭，鮮得人頭皮發(fā)麻。”好喝。”他誠實地夸贊，卻見姜瑤突然紅了耳根，轉(zhuǎn)身往湯里猛撒野蔥末。

”明天我去部落換稻米?！奔ш檀亮舜铃伬锓瓭L的芋頭，”一直吃魚也不是回事?！?/p>

“都憑夫君做主?！苯幹皇嵌褲M魚肉的陶碗塞給他，”多吃些，傷才好得快?！?/p>

月光漏進(jìn)茅屋時，兩人就著魚湯分食最后一塊烤芋頭。

過了一會兒，草墊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響動。姬晏剛躺平，就感覺有溫軟的東西貼上了后背——是姜瑤蜷縮的脊梁。她手臂猶猶豫豫地環(huán)過來，指尖揪住他胸前麻衣的褶皺。

”這樣暖和?！彼谋窍娫谒箢i，激起一片細(xì)小的戰(zhàn)栗。

姬晏輕輕”嗯”了一聲，覆住她微涼的手。夜風(fēng)穿過茅草縫隙，帶著遠(yuǎn)處溪流的聲響。他望著墻上晃動的月光，忽然覺得那些糾纏的謎團(tuán)也沒那么緊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