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見:
腥風(fēng)穢氣塞牢室,幽火昏光攝魄魂。
地面橫陳斷軀,腹裂似破囊空蕩,蠅蛆聚若黑云稠;
壁角蜷縮三女,衣碎難遮青紫瘢,目滯渾如土木偶。
梁間鐵鉤森然,懸枯臂如掛霜藕,垂殘肢似凍牲肉。
但聞蠅嗡誦厄咒,蟲窸替人哭。
朱允熥看向癱坐在血污中的女人,目光下移落到了她被一刀穿透腹腔的肚子,沉默了。
“你是來救我們的嗎?”女人氣息虛弱,每說一個字都會有血水從嘴里涌出,想扯出一個感激的表情,卻因為疼痛導(dǎo)致臉上的肌肉都不聽使喚得擠在了一起。
“對不起,我來晚了?!敝煸薀讖埩藦堊?,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,通紅眸子里有淚花微微顫動著,連忙走過去想扶起她,“我?guī)闳フ掖蠓颍 ?/p>
“謝謝你。”女人試圖伸出手去碰朱允熥,卻引得腹部如猙獰大口的傷口撕裂噴出一股血來。
等朱允熥扶住她的胳膊,那具身體早已軟綿無力,傾在了他的懷里雙眼空洞望著破開牢房的那道冬日里陽光。
朱允熥沉默許久,緩緩把她的尸體放平,又看著牢房里的其他人,走出門去為她們尋找衣服。
過了會兒。
朱允熥又到了寨場,拿起勃朗寧手槍火速拉栓上膛,瞄準(zhǔn)遠(yuǎn)處被“串成螞蚱”一般捆起來的土匪。
土匪們都被嚇了一跳,紛紛跪地磕頭求饒。
“我們錯了!我們以后再也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!”
“求小爺爺饒了我們吧!”
“我們這就去向官府自首!痛改前非!”
“別殺我們!我們知錯了!”
張二也從遠(yuǎn)處走來,抹了一把腦門上向朱允熥急急問道:“允熥,俺娘呢?”
朱允熥看了看那些還在磕頭求饒的土匪們,深吸口氣把槍朝向一方清空了彈膛,重新復(fù)位了套筒,回頭望向張二,回答道:“沒在牢房,也許那些被捆起來的人知道?!?/p>
“你找三個人,從他們身上扒衣服,我有用。”
“???”張二心里有些不大樂意,他還要找他娘呢,現(xiàn)在娘沒找到反而是幫著朱允熥做了這么多事。
“我來問你娘的下落?!敝煸薀谆瘟嘶问掷锏臉?,掏出一個新的彈夾換上,繼續(xù)道:“你去扒衣服,把衣服給牢房里還活著的三個人,把她們帶到這來?!?/p>
張二看了看朱允熥手里的槍,知道這東西的厲害,吞了吞口水后只能照做。
朱允熥坐回到凳子上,抬眼看著面前的土匪們,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問道:“我問你們,張二的娘被你們關(guān)在什么地方了?”
說話之余,眼睛余光瞥向一道剛能動就慌忙逃竄的土匪,想也沒用抬槍就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