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里休有時就坐在布加拉提的折疊床上,偶爾摸著布加拉提用過的杯子,他的毛巾、各種用品,出神。
又過幾星期,他們過來找你,帶你去參加葬禮。
還是米斯達開的車,福葛坐在副駕駛,后排是喬魯諾與特里休,還剩一個空位。
你坐上車,特里休在你旁邊,隔開了已經(jīng)氣場驟變的喬魯諾。
你靠在特里休軟軟的肩上,這和媽咪室友們的觸感好像,還是女孩子的身體枕著舒服。
你沉沉睡著,特里休握住你放在她腿邊的手,車里誰也沒有說話。
到達目的地,你被特里休喚醒,推了幾下車門,推不開。
手里沒有力氣,福葛從外面替你開門,你下車,特里休也從你后邊下來。
還是與上一次一樣,特里休牽著你的手,進入墓園。
她問你是不是沒有休息好,你點點頭。
你們?yōu)槿ナ赖娜双I花,特里休哭了,米斯達流了淚,喬魯諾說出與上次同樣的話,他們挨個傾訴,米斯達把自己給說哭了。
你還是靜靜站在這里,這一切都沒有什么區(qū)別。
望著三人寂靜的墓碑,呆著呆著,突然覺得,很無聊。
很沒有意思,你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么。
你從小就是這樣,就算你知道其中的道理,這是習(xí)俗、是人們的感情,你也還是這么想。
人死了,就是死了。
你總會先被他們帶去與化了妝的遺體告別,向遺體獻花,然后跟著他們在火葬場等著。
殯儀館處在一個很大的庭院,里面都是綠植與花園,你通常會坐在花叢前邊的石椅上,仰望天上流動的白云,發(fā)著呆。
焚燒爐通天的煙囪冒出來煙,滾到云野里,嗆得天空眼疼。
總有人流淚,他們在哭。
你不明白他們是在哭什么,可能是流給離別、流給想念,又或是生命。
同樣是尸體,植物的尸體在燃燒過后會有一股特有的焚香,可人的尸體沒有。
它也有種特有的味道,腐爛、干澀、一種停滯的感覺,會讓人下意識反胃、恐懼、排斥。
因為失去了鮮活,生命停止,是死亡,不會有人喜歡。
你談不上喜歡,也談不上不喜歡。
只是知道尸體是這個味道。
你總是站在這里、坐在這里,穿著不同的衣服,拿著鮮花,捧著骨灰盒,靜靜地呆著、看著、聽著。
沒人理會你,也沒人管你。
偶爾有人問你為什么沒哭,你說了自己的想法,他們就說你冷血無情。
沒有一個人真正來解答你的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