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內還殘留著熟悉的熏香,淺而又淡卻輕易勾起她的困意。
前些日子,夜夜熏陶,為了抵抗這催人入眠的異香,她狠下心,不知在手臂上劃了多少刀,流下的血,染紅一塊塊月事帶。
割破的手臂結了痂,輕觸仍會感覺痛,但好歹她對此的抵抗能力似乎提高了,此時也能暫時忍耐。
她躺在床上,側了側身子,將衣袖挽起露出半截手臂,屋內光線昏暗,露出的那處肌膚卻白皙如蓮藕,只是這蓮藕斷斷續(xù)續(xù),似乎有人拿刀在上面劃了好幾處,布滿密密麻麻的傷痕,或深或淺。
她聞著熏香,總是抵不住困意,每次意識要模糊時,都會用小刀在手上劃上一刀。
那三日,夜夜如此,每次疼得快撐不住時,也常懷疑自己,好在,前兩日,總算讓她看見幕后之人了。
雖然只是一瞬的黑影。
如今月事已經過了,今日不能劃得過于深了,但是又怕那人湊近聞到血腥味,謝蕪盈仔細思量后,還是選擇捏了根銀針在手里。
她有個習慣,無論謀劃什么,都喜歡為對方留下破綻,若對方順破綻而下,則會落入她的圈套。
確認自己的記憶缺失是人為后,她前后試探了很多人,也處處留下自身破綻,有的人很狡猾,滴水不漏,例如春花秋月,有的人避之不及,如金華寺老婆婆也有人借她的破綻暴露自己,如兄長。
今日晚飯時,她給兄長留的破綻便是她已全然遺忘。
無論真假,幕后之人一定會來確認,雖然不知這時拆穿那人是否是明智的選擇,可她也怕,再不反抗自己會撐不住真正遺忘。
明月懸空,月華傾灑一室。
屋內寂靜如潭水,落針可聞。
謝蕪盈閉著眼,盡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穩(wěn)而自然。
不知過了多久,外間終于傳了一聲細微輕響,有人躡手躡腳推開房門,緩慢地挪步進來。
她能感覺到眼前覆下一片陰影,心跳不由自主變快了,藏著錦被下的手指不斷收緊,指甲嵌入手心肉里。
而后,她聽到一聲極熟悉的輕喚。
“小姐?”是秋月。
被發(fā)現(xiàn)了?不應該只是試探。
不要緊張,冷靜下來。
“小姐,小姐?”秋月又喚了兩聲,似乎終于確認了謝蕪盈正在睡眠中,她不再出聲,覆在上方的陰影移開了。
但她能感覺到,有其他人進來了。
要在此時睜開眼嗎?還是再等等。
不行,要先確認“那人”有沒有進……冰涼的手指覆上她的眼,長袖滑過臉頰帶來一縷異香,瞬息之間,謝蕪盈失去了意識。
不多時,她被人溫柔地從床上扶起靠坐在床邊。
“醒了嗎?”一道溫潤如清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,謝蕪盈長睫顫了顫,緩緩睜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