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桃旁邊那桌,坐了兩個男人。
他們挺著傲人的啤酒肚,手舉大杯鮮扎啤,堆滿笑紋的臉上漲滿高粱穗似的紅暈。
就像中年成功男性在登山時,總愛飽含深情地朗誦“會當凌絕頂,一覽眾山小”一樣,這兩個男人齊齊擺出一副指點江山的態(tài)勢,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。
簡單說就是在吹牛逼。
酒吧里總能碰上這種人,陶桃早已見怪不怪,只要他們不惹上自己,就能兩耳不聞窗外事,一心勾引殷秋實。
但他們偏偏惹上了。
事件的起因,是影視劇里經常出現(xiàn)的橋段:
一位服務生手端托盤,把酒送到他們桌上,結果不小心腳底一滑手一抖,酒液從杯子里摔了出來,灑了客人一身。
雖說這種事著實令人心煩,但普通人抱怨兩句,該處理處理,該索賠索賠,很快就過去了。
偏偏這兩個男人借著酒勁開始撒潑,啪的一聲,將桌子上完好無損的酒杯用力摔到地上。
“沒長眼睛啊?!”其中一個矮個子男人罵罵咧咧地吼道。
那個酒杯恰好摔在陶桃腳邊,濺了她一裙擺。
“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”服務生慌慌張張地連聲道歉,一時間不知所措。
這服務生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,目測剛成年不久,大概率是來勤工儉學或者補貼家用,論蠻橫論撒潑,哪能橫過潑過那兩位滿臉橫肉的成熟男性?
見她一副柔弱好欺的模樣,那個矮個子男人越發(fā)來勁:“‘對不起’?光對不起就完了?我這身衣服貴著呢,你怎么賠?趕緊把你們老板給我叫過來!”
一搬出老板,小姑娘似乎從扣工資一路聯(lián)想到了炒魷魚,嚇的都快哭了。
“不叫老板也行,看你長的白凈,不如你來陪我們喝兩杯?”矮個子色瞇瞇的,手往服務生屁股上一放,引起一聲尖叫。
見狀,那兩個男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,依舊蠻橫無理,甚至把前來解圍的酒吧領班都推到了一邊。
店里的人紛紛回頭往這邊掃了一眼,但又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,紛紛回過頭去,該干什么干什么。
陶桃卻看不下去。
她站起身抖落裙擺上的碎玻璃渣,走到鄰桌沖那兩個男人晃了晃手機:“有完沒完?再這樣我就報警了?!?/p>
“你報?。 卑珎€子男人一手拽著自己被潑了酒的衣服,一手指著服務生的鼻尖,“老子沒打人沒犯法沒吃霸王餐,警察來了也是抓她!”
此話一出,服務生兩邊嘴角即刻向下一撇,凄慘到能往上掛倆秤砣:“可、可是你剛才摸我了……”
“哪只眼睛看我摸了?老子就是隨手一放,誰讓你湊上來!哦我懂了,你是故意的吧?早說嘛,犯得著這么急!”男人的表情越發(fā)猥瑣。
歪理,完全就是歪理。陶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總之要么陪酒,要么這事兒沒完,矮個子男人不依不饒。
忽然間,一直沒吱聲的那個高個子冷不丁開了口,面向陶桃說道:“不如你替她賠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