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一瞬間瞪到最大,她一雙手抵住了他的胸口,明顯受了驚嚇。
沈宗良低啞著嗓音開口,“你成天跟我犟,我偶爾也能說句氣話的,對嗎?”
他離她那么近,幾乎就要吻上來,鼻腔里的氣息在升溫,呵到她臉上。
且惠跪坐在他懷里,眨動著睫毛,身體紅得發(fā)燙,“是呀,只有我一個人犟,你不犟?!?/p>
“嗯?”沈宗良面對突如其來的責(zé)難,“我怎么了?”
她忽然不想說了,停下來,撐著他的肩膀,跨坐在了他的腿上。
且惠伸出手,心疼地微微撅起唇,指尖顫抖著,去摸他眼尾的細(xì)紋,鬢邊的白發(fā)。
她最愛的男人身上,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衰老的體征。
沈宗良不明所以,但這種感覺太舒服,也太懸浮了,像一個夢。
他也不敢動,怕動一動,她溫?zé)岬男∈志鸵纷摺?/p>
如果可以,他想摁住她的手腕,再不然,他可以求她留下來。尊嚴(yán)臉面什么的,不要就不要了吧。
且惠端詳了他很久,忽然牽動了兩下嘴角,她想調(diào)出一個笑來,但沒成功,反而要哭的樣子,說:“我的洋相好看嗎?沈宗良?!?/p>
沈宗良眼神渙散,心思已經(jīng)不在對話上,滿腦子都是怎么把她吻到折腰,抑或是抱到床上比較好。因此,他一時沒明白,“你有什么洋相好給人看?”
“我說的是六年前,我和你媽媽”且惠頓了一下,“騙你的事情。你就是要我走得遠(yuǎn)遠(yuǎn)地去讀書,離開你就好,是不是?”
沈宗良回味過來,當(dāng)下便皺起了眉頭,“這是誰在胡說啊,亂彈琴!”
“你還裝什么,信不信我立馬給我導(dǎo)師打電話?!扒一菡f著,當(dāng)真就要從他身上翻下去去。
他摟緊了她的腰不許她動,“沒必要,隔著時差呢,別打擾人家休息?!?/p>
且惠故意說:“現(xiàn)在是格林尼治時間下午五點一刻,休息什么呀?”
沈宗良苦笑著扶額:“小姐,那是你的親導(dǎo)師。他日夜顛倒的習(xí)性你不知道?”
“還說不認(rèn)識他,還說不認(rèn)識他。”且惠是一點理智都沒有了,低下頭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。
“嘶。”沈宗良別過臉,吃痛地喊了一聲。
且惠松了口,這下真的淚水漣漣了,好像被咬的人是她。
她抽噎著說:“我騙了你,你就也要這樣瞞著我嗎?”
看來她是真的傷了心,像個被騙去異國求學(xué)的孩子,吃了幾餐苦,回來后質(zhì)問大人怎么這么多詭計?
沈宗良心里堵著塊石頭,上千斤重,不知道怎么說當(dāng)時的情況,怎么解釋她才能明白。他只是絕望地發(fā)現(xiàn),小朋友在很多時候,是真的體會不了父母心。
他彎起指腹給她揩臉,微微板起臉,“咬了人了,你還先哭起來,今年多大了?”
“我多大了,你最清楚呀。”且惠拿他的睡衣領(lǐng)子擦眼睛,“是不是?”
是啊。沈宗良最清楚她的年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