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毛巾放到一邊,伸手去解他襯衫的扣子,身上還穿著帶血漬的衣服,不知道怎么能睡得舒服。
且惠的手指再靈活,在解男人紐扣這種事上還是生疏。她兩手并用,一拆一撥,總是不得要領,那扣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,拈在指尖滑不溜秋。
好不容易敞開了,大片雪白的胸口露出來,且惠也累得輕輕喘氣。
提前備好的毛巾早就冷掉了,她又去了一趟浴室,重新用熱水淋了一遍,擰干,再跑出來,趁著毛巾還有溫度,趕緊給他擦拭好。
大概她真的很不會照顧人。
一點點小事,就讓且惠筋疲力盡了,感覺比審合同還要累。她手里還攥著毛巾,就這么俯低下身子,把臉貼在了沈宗良胸口,急需緩一緩。
身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。
且惠平復著呼吸,一只干燥的手掌心伸過來,摸了摸她的臉。
然后是沈宗良低得近乎聽不清的聲音,含著一絲笑:“又在撒嬌?”
“明明是在給你擦身體呢。”且惠微微窘迫,她撐著床墊爬起來,把毛巾給他看,“累了,靠著你歇一下嘛,這都不行?!?/p>
沈宗良說:“扶我一下,我自己來換。”
且惠把枕頭堆好,讓他靠在上面,“你坐起來就好了,我再給你擦擦手臂。”
沈宗良剛想張嘴說什么。
立刻就被且惠輕聲呵斥了,她說:“別再講你可以這種話,我不聽?!?/p>
這一來,他真的笑了出來:“小鐘主任好厲害啊,把我嚇一跳。”
“因為你太喜歡拒絕我的照顧了?!鼻一菸⑽⒌芍f。
沈宗良蓋好了被子,兩只手臂往旁邊一擺,嘴角噙著淡笑:“我不拒絕,你過來照顧就是?!?/p>
他突然這么配合,倒讓且惠心里不安,她還準備要越級給他做思想工作呢,能有這么順利嗎?
且惠將信將疑地又去沖毛巾。
她重新坐到床邊,拉過他一只手臂上下擦洗,左右看了看,“還好手上沒摔著。”
床頭燈打在她泛著紅暈的臉上,照出她精細周正的五官,像一幅古畫,有種工筆細描才配得的美。
沈宗良靠在床頭,眼睛盯著她看,嗤了聲:“也不能摔個遍吧,這就夠現眼的了?!?/p>
且惠開解道:“哪有啊,誰走路不摔幾跤?再說那是在山上呀,太正常了。”
“不會覺得我老了吧?”他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,半開玩笑地問。
且惠扔下毛巾,摟著他的脖子說:“不會。你本來就不老?!?/p>
沈宗良伸手,把她掉下的頭發(fā)掠到耳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