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道歉?!鄙蜃诹即驍嗨直塾旨又亓藥追至Φ?,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,一行淚無聲地滑進她的頭發(fā)里,他啞著嗓子說:“是我不好,我該死,我考慮不周,你沒有?!?/p>
且惠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說起這樣的話,這么言重。
她搖頭,在他懷里掙扎起來,仰起臉來看他:“你不要這么說,我下次不會這樣了,好不好?”
沈宗良用大拇指的指腹刮過她的臉。他語調(diào)低沉,一個很短深呼吸剛到結(jié)尾,“不會再有下次,永遠都不會了?!?/p>
且惠不明白他在永遠什么,只曉得他的傷口要及時處理,可是這里連個醫(yī)務(wù)室都沒有。
她嗯了一聲,“我們下山去吧,去醫(yī)院?!?/p>
“這么點傷去什么醫(yī)院?”沈宗良勾了下唇角,揉了揉她的頭說:“等下山隨便處理一下就好了?!?/p>
且惠氣得捏了捏他的耳垂,“你這樣不把身體當(dāng)回事,我真的非常非常生氣?!?/p>
謝天謝地。
她的生命走過了那樣湍急險峻的小道,還能鮮活地站在他面前,用她最擅長的嬌憨神態(tài),跟他說一些孩子氣的話。
一種名為劫后余生的心情籠罩了他。
沈宗良又把她摁進了懷里,下巴頂著她毛茸茸的發(fā)頂,“對不起。對不起。”
下山的路上,且惠一直想要來扶沈宗良。
但他不肯,反而用一只手牽著她,“你自己好好看路,別摔了。”
到了車上,且惠看著那輛越野車瞪大了眼。
她指了指車身上的標志,“你你是坐這個來的?”
“嗯?!鄙蜃诹颊f:“這個開起來快,沒人攔?!?/p>
這么短的時間,澤仁不知從哪兒弄來了止血的紗布、碘酒和藥棉,他交到了且惠手里。
澤仁說:“你給沈先生處理一下吧,我來開車?!?/p>
且惠點頭,連連說感謝。
沈宗良把手上的監(jiān)測手環(huán)給她戴上,“你不用管我,自己顧好自己的心率,我來弄?!?/p>
且惠不敢違逆她,主動坐遠了一點,留給他操作的空間。
她眼看著沈宗良輕輕卷起身上的白襯衫,那道傷口很深,樣子歪歪扭扭,像一條成年毛毛蟲趴在樹葉上,暗紅色的血暫時凝固了,但又有新的汨汨涌出來。
她的唇角抽動兩下,又忍不住撅起來,都是怪她。
沈宗良察覺到她在看,抬起頭,果然撞見一副要哭的樣子。他故意板起臉說:“這有什么,也值當(dāng)你這樣?過個兩三天就好了?!?/p>
“騙人的,一個星期恐怕也好不了呢?!鼻一菸罩鯕馄浚拖骂^,自言自語道。
他擦干凈了傷口,貼上紗布,又把弄污了的衣服放下來,順手替且惠把氧氣瓶懟上去,“我好得很,別總是看我,你好好吸你的?!?/p>
且惠索性扭頭不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