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看著且惠,解釋地非常詳細,甚至用上了再者。
沈宗良本來話少,昨晚工作了一夜,還要來應酬雷家的球場開業(yè),攏共沒睡到四小時,實在是累極了。
但面對小姑娘稚氣的問詢,總是不忍心三兩句打發(fā)她。
可見談話這么瑣碎的事,也是需要講一點機緣的,很玄妙。
且惠說:“沈總這么地體恤下屬,是一位好領導?!?/p>
沈宗良勾了下唇,聲音寡淡,“這下你又知道了?”
霍霍的風從身后吹來,長馬尾掃在且惠臉上,她手忙腳亂地去抓住,用力嗯了一下。
他手指動了動,忽然很想伸手幫一下她,但終究沒有這么做。
沈宗良轉(zhuǎn)頭看向前方,問:“今天沒去賺生活費?倒肯花時間來消遣。”
且惠雙手撐著樹干,她自嘲地說:“上午去過了。當完了小鐘老師,也來當當鐘小姐?!?/p>
風太大,她索性把皮筋扯下來,散開頭發(fā),信手編了個油松大辮。
他笑了笑,“敢情鐘小姐就喜歡自己坐著?誰也不搭理?!?/p>
“這你可冤枉我了。本來謙明和我說話呢,你一來,他就立刻去應接你了?!?/p>
且惠偏過脖頸,往他那邊看了眼,無奈地聳肩:“誰讓你是沈總呢。”
她聲音很軟,搖著手中的綠榕葉,像某種嬌嗔的指控。
沈宗良從善如流地點頭,“嗯,那的確是我來得不好?!?/p>
且惠吸口氣,撥了一下鬢邊垂著的劉海兒。
她說笑完,有些落寞地低頭,“沒有,跟你開玩笑。其實是沒人理我。”
不必她來說,方才沈宗良也看得夠清楚了。
她像是這場聚會里的一樣擺設,就只管美麗精致地坐在那里,不派任何社交用場。
而鐘且惠呢,盡管無人問津地獨處,臉上仍然恬淡自得,唇角甚至抿著一彎笑。
那副清微淡遠的模樣,仿佛是在說,你們自去交際你們的,她犯不著湊興。
沈宗良看向她,眼神洞悉了一切,“可你戴著耳機,也沒有理人的意思?!?/p>
且惠自顧自地低頭,她細聲,“你別笑話,這是我最后一點自尊?!?/p>
她已經(jīng)在盡量少地參加這些聚會了。
鐘且惠仰頭望天,九月末的陽光從樹葉間篩下來,斑駁一片。
“沒事,”身邊沉默的人忽然出聲,“這不算什么?!?/p>
她沒明白,“什么不算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