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宗良因她這樣的懵懂發(fā)笑。他問:“怎么這副表情?”
“哦,沒有?!鼻一莼剡^神,不敢再直愣愣地看他,“只是有點意外?!?/p>
他刨根問底,“有什么值得你意外?”
且惠見遮掩不過去,直白地說:“我沒想到沈總還會關心這些小事?!?/p>
沈宗良問:“那在你意料中,我應該是什么樣?”
這叫她怎么答才好?
難不成說,你看起來冷漠又自私,言談舉止一股西方精英式的極端利己主義,根本不會管人死活。
真這么說了,那以后也不用再見面了。
這不行,她還要在這里住上好一陣。
且惠換了個委婉的說法,“我是覺得沈總日理萬機,心里裝的都是民生大計?!?/p>
沈宗良的表情冷下來,并沒有被她虛偽的假話取悅,而是丟下一句,“倒也不用給我起這么高的調子?!?/p>
他走了以后,且惠伏在窗前發(fā)了一陣呆,果然伴君如伴虎。
且惠忽然有點能和宮斗劇里的炮灰npc共情了。
為著這次不愉快的談話,隔天的傍晚,且惠去拿自己的披肩時,給沈宗良捎了件見面禮。
是嫁去了紹城的小姨寄給她的黃酒。不是多貴重,但這個時節(jié)喝正好。
她從舞蹈室回來,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去敲門,手里拎著兩壇子酒。
過了一分鐘,沈宗良才來開門,手機貼面,正在和人講電話。
他打開鞋柜,拿了一雙米色拖鞋給她,另一只手點了點手機,表示現在有事,讓她自己進來坐。
且惠點頭,用口型輕聲念了句:“您忙?!?/p>
沈宗良走到陽臺上,講的是英文,也許是在斯坦福念書的緣故,他有著很濃的加州口音,最后一個單詞的尾調總愛拖得老長。
從讀幼兒園起,鐘清源就請了個加州女外教住在家里,陪著且惠一桌吃、一道玩。
她曾經一度很愛模仿這種口音,配上又軟又黏的語氣,被幼圓親切地稱呼為加州夾子。
想到這里,坐在沙發(fā)上的且惠側過身,揚了下嘴角。
好像長大以后,她越來越喜歡緬懷過去,一點點小事,都能勾起為數不多的回憶。
但且惠心里曉得,也不是過去有多么好,只是如今過得不太好。
她等著沈宗良打完電話,兩只手交迭放在膝蓋上,雙腿并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