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上燈,在昏黃漫漫里給陽臺上的虎皮蘭澆水,
然后枯坐到天亮,再麻木地完成白天的計劃,好似進化到了不需要睡眠,也不用進食的狀態(tài)。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感官出了問題。
和沈宗良在一起時,總是嫌夜不夠長,往往鬧得睡裙?jié)裢敢院螅赐暝瑁碇氖炙弦挥X,還沒夠呢,天光就大亮了。
但現(xiàn)在不知怎么了,天黑得一天早過一天,也一天長過一天,白天仿佛被什么東西催促著,眨眼就過去了,總是有冗長而孤單的黑夜在等她。
上一回莊新華來,發(fā)現(xiàn)那幾盆虎皮蘭已經(jīng)爛了根,他招手讓幼圓來看。
幼圓驚訝地張大了嘴,“且惠最會養(yǎng)這些玩意兒,她不知道虎皮蘭不能總澆水的嗎?積多了水會死掉?!?/p>
莊新華一手指過去,陳述事實的口氣,“她現(xiàn)在還能會什么?你看看,看看她那不死不活的樣子,這還是你和我認識的且惠嗎?”
“把嘴給我閉死了,不要說?!?/p>
因此,在幼圓接連兩回來看她,發(fā)現(xiàn)她都咳得蠻狠的時候,把她拖來了醫(yī)院。
幼圓邊走邊說:“順便讓郝阿姨給你開點常用藥吧。馬上就要去英國了,總要帶上的,那邊買起來也費事,你說呢?”
且惠捂著胸口說不用,“那些等我回家了再準備吧,還沒那么快走呢?!?/p>
“也好,阿姨肯定會幫你收揀好的。那,什么時候回江城?。俊?/p>
“過兩天散學典禮,我還要上臺發(fā)言,結束后就回。”
她們并排說著話,快到郝院長辦公室時,迎面碰上沈棠因和楊雨濛兩個。
一開始,楊雨濛沒看見她們,挽著棠因笑說:“就說了你是普通肚子疼,非嚇唬自己?!?/p>
棠因一抬頭,臉上還掛著慶幸自己沒事的微笑,沒料到看見了鐘且惠,笑容緩慢地從唇角消失殆盡。
楊雨濛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。
幾個月不見人,鐘且惠還是水汪汪一雙含情眼,只是更清瘦了,臉色雪白。
她“唷”的一聲,尖刻的語氣就冒了出來,“牛津法學院的高材生也來看病???”
“你別沒事找事啊,楊雨濛?!庇讏A指著她先罵了過去,“再說一句廢話,我今天饒不了你。”
“咦?”楊雨濛故作驚訝地說:“有人為了能上個好學校,臉都不要了,我連一句話都不能說嗎?”
且惠冷笑了下,淡淡開口:“能說。但你在我面前唱戲沒有用,沈宗良也不會領你的情,還是省省力氣吧,你真正的對手另有其人。”
而沈棠因延續(xù)了他們沈家人一貫的傳統(tǒng)。心里再怎么瞧不上,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,不會當眾叫人下不來臺。她笑了笑,“恭喜你,我都沒去成。最后反倒是你去了?!?/p>
且惠點了點頭,沒說什么,朝郝院長辦公室去了。
幾秒后,幼圓跟上她,“你不要理楊雨濛,她就那么個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