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小聲說:“辛苦你,我很快就好。”
很意外,沈宗良的臉色竟柔和下來,他說:“沒事?!?/p>
且惠邊走邊把頭發(fā)纏起來,扯了扯身上的一字肩短t,“各位奶奶,我給大家跳一遍,水平也不是很高,勉強(qiáng)看一看,多見諒吧?!?/p>
她聲音輕柔,俏皮話也說得好聽,逗得長輩們都笑了。
音樂響起來,且惠踩著節(jié)拍優(yōu)美搖動手臂,輕盈,靈動,纖軟的腰肢如風(fēng)中的垂柳。
她踩著小碎步,高抬著手往前那一下,冷不丁打在杏樹垂下的枝條上,撲簌簌落了一陣花雨。
且惠專注著跳舞沒在意,倒是遠(yuǎn)觀的沈宗良心顫了一下,仿佛被花淋到的人是他。
他想到她剛才低眉順目說辛苦你的樣子,怯生生的。
沈宗良破天荒地反思起來,他的語氣是否太兇了一點(diǎn)?
她回不回家,在這里住多久,幾時候搬走,都是她的自由。
他有什么資格為這些細(xì)枝末節(jié)動氣?未免太霸道。
再說了,他動的究竟是哪門子氣!就因?yàn)槭畞硖鞗]見她,一見面話講得就不好聽?
細(xì)究起來,鐘且惠好像也沒說什么,她無非陳述了一遍事實(shí)。
他正盯著且惠出神,肩膀忽地被誰重重拍了一下,是尋過來的唐納言。
唐公子出口抱怨,“在門口等你半小時了,您老人家是左也不出來,右也不出來。我還當(dāng)您給人扣下了呢,合著是在看姑娘跳舞啊?”
沈宗良狂妄不羈的語氣,“怎么,這世上還有人敢扣我呢?”
唐納言瞇了瞇眼,定睛一看,“唷嗬,這不且惠嗎?”
“是她。”身邊人出聲肯定。
沈宗良舉著糖葫蘆,姿勢看上去蹩腳擰巴極了,像櫥窗里穿錯時裝的模特。
目光逡逡巡巡,唐納言欣賞了一番他這造型,權(quán)當(dāng)個新鮮事兒看。
他明知故問:“這包兒,這糖果子,也是她的東西?”
沈宗良給了他一個白眼,“那還能是我的?”
唐納言笑:“推倒油瓶都不扶的沈總,居然給姑娘拎起包來了,好好好?!?/p>
他漫不經(jīng)心地解釋,“事趕事到了這地步,不為別的?!?/p>
“對,就你和她的事特別多,咱小莊來了都要靠邊?!?/p>
沈宗良沒回嘴,眉目卻舒展了幾分,勾唇笑了下。
且惠不敢叫他久等,跳完后,認(rèn)真指點(diǎn)了一下奶奶們,就飛快過來。
半壁斜陽里,沈宗良的身形筆挺而優(yōu)越,站在郁郁蔥蔥的古槐底下,落滿一身斑駁晃動的樹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