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:“我想了很久,認為一切都不能出岔子,勞師動眾。花要最新鮮的,地點要標(biāo)志性的意義,時間要卡得剛好,所有的環(huán)節(jié)都那么重要。但是在飛回來的路上,我又想,錯了一兩個細節(jié)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,最重要的是你在這里,不是嗎?”
從他單膝跪下起,且惠的腦子里就空空的,樹梢上被風(fēng)卷來的蟲鳴和鳥啼都失了聲,她只知道用力地點頭,眼中是水霧連天的濕氣,他說什么都是對的,都是好的。
沈宗良看她這個樣子,聲音放得更輕了:“小惠,現(xiàn)在我想問你,你愿不愿意嫁給我?把你剩下的人生都交給我,好嗎?”
“好,好,我交給你,我把我的心,把我的六十歲,把我的所有都給你,都給你?!?/p>
且惠凌亂地說完,激動地用手捂著嘴,轉(zhuǎn)到了另一邊,低頭抽泣起來。她沒有丁點經(jīng)驗,不知道這個時候要扶沈宗良起來,更不知道要伸手去戴鉆戒。
沈宗良的腿跪麻了,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一下,自己扶住了開滿茉莉的欄桿。
且惠這才去攙他,哭哭笑笑地問:“不要緊吧?”
“沒事,血液不循環(huán)了。”沈宗良說著,拉過她的左手,從絲絨盒里拿出那枚切割完美的鉆戒,月色下,像一塊小小的、誘人的方形冰糖。
且惠看著它被順利無礙地推到底,剛剛好的尺寸。
鉆石星星點點地閃耀在漆黑的天幕下,像她的淚眼。
沈宗良執(zhí)著她的手,低頭看了又看,拇指不住地撫摸過去,像欣賞一幅失傳已久的字帖,久久不舍得挪開眼。
末了,他牽起她的手來吻了吻,又將她抱到了懷里,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:“好了,這下不能反悔了?!?/p>
且惠哭著笑起來,“沒準(zhǔn)是你后悔呢。”
“怎么講?”
“先告訴你,我可什么都不會,菜也只會那兩樣,還不喜歡交際,也許當(dāng)不好人家太太?!?/p>
“沒事,我既不用你做什么菜,也不高興你出去交際?!?/p>
她仰起臉,在滿懷的茉莉香里望著他,“沈宗良?”
“怎么了?”沈宗良很想吻她,但余光看見斜坡上的小崽子們,他的喉結(jié)咽了咽,又忍住了,小叔叔的派頭不能丟了。
且惠忽然很認真地說:“我有點太高興了,想發(fā)神經(jīng),想大喊大叫?!?/p>
“隨你高興?!?/p>
她靠在了欄桿邊,蓄勢待發(fā)的,都已經(jīng)氣沉丹田了,但一扭頭,就墊腳抱上了沈宗良的脖子,溫溫柔柔地吻了上去。
沈宗良閉了閉眼,被她吻的感覺是那么好,他什么也顧不上,只知道他們很久沒接吻了,如果不是在外頭,他真想把她丟在床上去。
“走走走。再看就不禮貌了啊。”不知道誰帶頭喊了句,把且惠嚇了一跳,她擦著嘴角的口水,回頭去看,竟然有那么多人。
她臉一下子熟透了,鴕鳥一樣埋到沈宗良的懷里,“怪你,你都不提醒我?!?/p>
“好好好,怪我,我沒和你說。”沈宗良一只手抱著她,也懶得去和她爭,是她自己要吻上來。
且惠在他身上黏了一會兒,突然又問:“我們結(jié)婚,我媽媽是沒意見的,但你媽媽那邊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