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惠在他身上黏了一會兒,突然又問:“我們結(jié)婚,我媽媽是沒意見的,但你媽媽那邊呢?”
沈宗良摸了摸她的頭,“沒事的,在這之前,我安排她們碰個頭,親家母總歸要見面的,她當長輩的,不能在你面前失禮?!?/p>
吃飯碰頭,且惠倒不覺得有什么必要,反正婚后也不住在一起。她更多的是擔心,這兩個都不算性子好,不會吵起來吧?
但沈宗良堅持,想必是有把握的吧,她點頭:“好,都聽你的?!?/p>
十一長假后第一趟到京,沈宗良沒著急先回家。
他吩咐司機:“往東郊溫泉的別墅區(qū)開。”
上半年姚小姐回了京,才知道自己的窩都被兒子端了。
她不在的時候,沈宗良主動把老爺子在山上的宅子交了公,那份申請寫得大義凜然,至今仍不時被提起,眾口一詞地夸他識大體。他在報告里說,家父勞苦一生,不敢言功高,但畢竟身故多年,于公于私,都不宜再給沈家住了。
姚夢氣了個倒仰,只好帶著王姨去投奔哥哥。
這陣子在兩個城市間打轉(zhuǎn),沈宗良實在是有點疲倦,在車上闔了會眼。
醒來時,天上飄起細細雨絲,田野林木都浸潤在淡薄的霧氣里,茫茫不見。從下車步行到門口,沈宗良的眉眼都被水汽沾濕。
進門后,他拿出帕子來擦了擦,才笑向客廳里的人:“舅舅?!?/p>
姚梁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,“哎,老二來了,快坐?!?/p>
年邁的聲音里幾分拘謹,仿佛他才是客。
沈宗良坐下后,見姚梁還直眉楞眼地站著,“舅舅也坐吧。”
他擺擺手,笑著說:“我就不坐了,你媽媽午睡還沒起來,我去叫一叫她?!?/p>
知道舅舅在他跟前不自在,沈宗良也不強求。他點頭,該盡的禮數(shù)還是盡到了,“給舅舅添麻煩?!?/p>
“不麻煩,不麻煩?!币α哼B聲說道。上樓時,他的手背伸到額頭上,揩了兩把汗。
他敲了一下門,就直接推開進去了,姚夢正坐在窗臺邊喝茶,手上翻著一冊書。
姚梁來拉她,“別再繃著了,趕緊下去,老二在下面坐著呢?!?/p>
姚小姐一把揮開了他的手,疾色道:“不去!他不上來看我,反而讓我這個當媽的下去見他?這是哪一國的禮?”
“哎喲,我的好妹妹啊,別逞能了。你再犟能犟得過他嗎?忘了那幾年你在西南受的罪了?他六親不認起來,連老爺子的宅子都要上交。”姚梁一邊說,一邊在她的對面坐下了。
姚夢尖細的指甲抓了抓泛黃的書頁。她氣得用力撕下來,“我就不該生他下來!從小他就不聽我的,只認他爸爸?,F(xiàn)在更不得了,都爬到我的頭上來了,我還活該看他的臉色!”
姚梁又開始翻舊賬,苦口婆心地說:“老早我就勸你,別一門心思都只顧著自己,要不就是癡纏老爺子,也留點精神關(guān)心兒子,打小你養(yǎng)過他幾天???把他丟給保育員,連過問都懶得,你說他怎么會親近你?”
“行了行了!”姚夢不愛聽這些,轉(zhuǎn)了身不看她哥哥了,“還說這些有什么用???他來干什么的,總不是把我接出去吧?”
姚梁搖頭:“不大像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