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院煙靄中,且惠抬著下巴,遠眺高坐亭臺之上的沈宗良,像凝望天邊那輪高舉的明月。
對她來說,一樣的引人入勝,一樣的遙不可及。
是對她這種只顧著低頭趕路的人來說,于所有風(fēng)景中注定被錯過的那一道。
察覺到他也在往下面看,且惠按捺住盛放的心跳,莞爾一笑。
沈宗良還是沉著模樣,居高臨下地俯視過來,沉穩(wěn)朝她點了一個頭。
她真的很想知道,這個世界上到底要發(fā)生什么事,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亂了陣腳。
門口幼圓摁了一聲喇叭,“且惠,快點!”
“來了。”
嘴里這么應(yīng)著,走到門口她又扶著門框回頭,像舊時貪看春色的侯門小姐。
但沈宗良已經(jīng)撇過眼,笑著和人說事情了,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。
且惠打開門,自覺坐到后排照顧莊新華。
幼圓扶著方向盤問:“我們送他去萬和吧?這個樣子回家,郝阿姨要數(shù)落他的?!?/p>
“嗯,可以。”
沒注意到且惠的走神。幼圓喋喋不休地投訴莊新華,“他就喜歡這樣,偏偏司機休假的時候喝醉,累得我們送他!”
且惠從包里拿出濕巾,抽了一張給莊新華擦手,擦完丟進了車載垃圾桶。
她心不在焉地笑:“不過偶爾一兩次嘛,不要緊。”
萬和酒店在一處朝南的高地上,有著山明水秀的爽朗之氣,琉璃燈罩晃動在樓臺涼風(fēng)里。
馮幼圓招呼值班經(jīng)理,“你叫幾個人過來,把這酒鬼送到房里去。”
很快涌來幾個保安,且惠扶了車門站在一旁,道了三四句小心。
她們跟在后面,路過燈火輝煌的大廳時,幼圓用手肘掣了下且惠,“哎,看那兒?!?/p>
且惠嗯一聲,尾音上揚,眼珠子滿世界亂轉(zhuǎn),也沒找到焦點。
“你這目標也太大了點兒,生怕人看不見是怎么著,就在靠落地窗的茶座上?!瘪T幼圓提醒了句。
窗邊一個穿黑色吊帶的姑娘,栗色的法式大卷鋪到腰際,抹著大紅嘴唇,旁若無人地坐在男人的大腿上,在水晶燈下看來靡麗至極。
下一秒,那男人使壞地朝她臉上吹了一口煙。被她笑著躲了,“討厭,熏死人家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