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他知道她欺騙他長達數(shù)年之久,現(xiàn)在可能根本不會管她。
思及此,她的眼神黯淡下去。
車子朝著榕城駛?cè)?,路上沒有人說話,就這樣沉默到家。
顧煙以為江時羿還要回公司,然而出乎她的意料,他直接將車子開入小區(qū)底地下停車場。
她下車之后,他也下車落鎖,跟著她一起往電梯走。
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。
江時羿像是被這眼神刺到似的,“看什么看?這里也是我家?!?/p>
顧煙又低下頭去。
江時羿英挺的眉目間蘊著一絲煩躁,他抬手松了松領(lǐng)帶,感覺自己陷入一個怪圈。
顧煙和他吵架抬杠,他不舒服,但她現(xiàn)在這樣沉默寡言,逆來順受的姿態(tài),令他更不舒服。
上樓后,一前一后地走進家門,并肩在鞋柜前換鞋,氣氛還是壓抑的。
主次臥都有獨立衛(wèi)生間,兩人各自洗漱,互不干擾,好像回到了剛結(jié)婚的那個時候。
然而,江時羿躺在床上,卻難以成眠,他想起很多往事,包括最近種種,包括過去這一年,包括曾經(jīng)。
最后,他想起顧煙的右耳。
那時候,他們都才十多歲,江城源在商圈早先得罪的仇家蹲守在放學(xué)路上,目的是綁架他來要挾江城源。
顧煙那時時常是跟屁蟲一樣地跟在他后面,目睹這一幕,慌慌張張地拿著自己的手機就要報警,結(jié)果被那伙綁架犯發(fā)現(xiàn)。
他閉上眼,仍能清楚想起當時的情景,他們將她也抓了過來,她身體瘦小,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拎著她,就像是拎著個小雞崽兒。
顧煙還在使勁掙扎,腿亂蹬,手機掉落在地上,男人撿起來,直接朝著她的臉砸過去。
顧煙額頭被打到,疼得冒出眼淚來,男人對著她的臉,左右開弓扇巴掌。
那聲響,一聲一聲,都傳入了他耳中,他開始拼命掙扎,叫喊著讓那些男人放了她。
可是沒有用,男人好像欺負個小姑娘興起,下手越來越重,最后顧煙被打得昏了過去。
她的鼻子,耳朵都在流血,他憤怒地嘶吼,卻無人理會。
他們被關(guān)進一個黑漆漆的屋子里,度過了漫長的一個夜晚,他在黑暗中湊近她,很努力地去聽她微弱的呼吸,心被揪緊。
后來他們被警察救出去,那些綁架犯也得到了應(yīng)有懲罰,然而,被從醫(yī)院手術(shù)室里推出來的顧煙右耳聽不到了。
在醫(yī)院里聽到醫(yī)生的診斷結(jié)果時,陳秀梅捂著臉哭泣,顧煙卻沒有哭,反而安慰起陳秀梅。
但是他知道她很難過,她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,眼底淚水在打轉(zhuǎn),硬是忍著沒有流下來,她甚至還沖著他艱難地扯起唇角說:“沒事的,我還有左耳呢,一只耳朵聽也是一樣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