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之下,四叔那時還沒結(jié)婚,靠做木匠和種地為生,帶著陳朔,叔侄倆相依為命,日子雖苦卻自在。
四叔性子溫和,干活麻利,晚上常給陳朔講村里的怪談,叔侄倆蹲在田埂上吃烤紅薯的畫面,是陳朔童年少有的溫暖記憶。
至于三叔,陳朔從沒見過。
據(jù)說在最窮的年月,三叔一個人跑去粵省,從此音訊全無,家里人猜他要么發(fā)了財,要么早不在了。
后來,陳朔上了寄宿制初中,跟四叔見得少了,但四叔每次進城,都會去學(xué)??此?,帶點自家種的瓜果或者幾塊錢,讓他買點吃的。
陳朔讀高中、考大學(xué),來到寧海,四叔也在村里成了家,生了娃,聯(lián)系慢慢淡了。
上次見面,還是陳朔和林悅結(jié)婚時,四叔風(fēng)塵仆仆趕來,塞了個紅包,飯都沒吃就匆匆走了,之后,四叔再沒來過,陳朔也沒回過老家。
四叔站在陳朔面前,有些激動,可眼神卻帶著幾分拘謹(jǐn),甚至不敢靠太近。陳朔的氣質(zhì)早已不是當(dāng)年那個瘦弱少年,眼神沉穩(wěn),舉手投足間透著股威勢。
他當(dāng)然不知道眼前的侄子經(jīng)歷了重生,只覺得這孩子變了太多,陌生得讓他有些茫然失措。
陳朔卻心潮起伏,上一世的童年記憶如潮水般涌來。
那時候,四叔背著他走夜路,給他講鬼怪故事;夏天的田埂上,叔侄倆啃著烤紅薯,看星星……那些畫面,早已被他封存在記憶深處,如今四叔站在面前,恍如隔世。
他抓住四叔的手:“四叔,你咋來了?不知道我電話嗎?”
四叔撓撓頭,憨笑道:“以前記在本子上的,后來有回打工,工棚著火,啥都燒沒了。還好我記性好,曉得你在這兒開超市,就找來了。”
他拉過旁邊的年輕人,介紹道:“這是我家老大,你堂弟,叫陳龍金。”
轉(zhuǎn)頭對兒子說:“龍金,這是我常跟你提的堂哥!咱們陳家就你堂哥有出息,正兒八經(jīng)考上的大學(xué)生,小時候天天跟爸在一塊兒!”
陳龍金一臉扭捏地喊了聲:“哥?!?/p>
陳朔笑著拍拍他肩膀:“好,別生分!”
他看向四叔,說:“四叔,別啃紅薯了,走,我?guī)銈兂燥埲?!?/p>
陳朔帶著四叔陳興國和堂弟陳龍金,走進附近一家熱鬧的小飯店。
飯店不大,紅木桌椅擺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,空氣中飄著麻辣燙和烤串的香氣,墻上貼著泛黃的菜單,服務(wù)員吆喝聲此起彼伏。
這樣的地方接地氣,四叔他們吃起來應(yīng)該不會拘謹(jǐn)。
陳朔挑了個靠窗的桌子,點了幾個硬菜:醬牛蹄筋、紅燒豬肘子、辣炒花蛤,外加一份青椒炒肉絲和一盤拍黃瓜,又要了幾瓶冰鎮(zhèn)啤酒。
菜一上桌,四叔看著滿桌的菜,擺手直說:“小朔,太客氣了!點這么多,吃不完,浪費!”
陳龍金卻沒客氣,抓起筷子就夾了塊豬肘子,埋頭吃得滿嘴油光。
陳朔笑著給四叔倒了杯啤酒,自己也抿了一口,開口道:“四叔,你過來找我,是有事的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