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從他那里,你們應(yīng)該會有收獲。”
李東瞳孔一縮,捏著煙的手指微微用力,煙頭被掐得變形。
他盯著陳朔,忽然意識到——
眼前這個人,根本不是在硬扛。
他是真的……不在乎。
另一間審訊室里,空氣凝固得像是被凍住了。
林悅坐在椅子上,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,指尖微微發(fā)白。
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,眼神平靜,卻帶著一種難以撼動的倔強。
對面的兩名警察已經(jīng)換了三套話術(shù),從嚴(yán)厲呵斥到軟言相勸,再到威逼利誘,可林悅就像一尊雕塑,連呼吸的節(jié)奏都沒有變過。
“林悅,我再問一次,你們超市的面包里添加了什么?”中年警察重重敲了下桌子,聲音在狹小的審訊室里炸開。
林悅睫毛都沒顫一下,目光越過他,落在審訊室斑駁的墻面上,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東西。
“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!”旁邊的年輕女警聲音尖銳,“現(xiàn)在證據(jù)確鑿,你們超市的食品衛(wèi)生嚴(yán)重違規(guī),顧客吃出問題,你作為負(fù)責(zé)人,是要負(fù)刑事責(zé)任的!”
林悅依舊沉默,甚至連眼神都沒動一下。
女警氣得臉色發(fā)紅,猛地站起身,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。
她俯身逼近林悅,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:“你以為裝啞巴就能蒙混過關(guān)?我告訴你,現(xiàn)在不說,等進了看守所,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!”
林悅的睫毛終于輕輕一顫,但并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她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可笑。
女警的臉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,嘴唇快速開合,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林悅臉上??闪謵倕s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在看她,那些刺耳的威脅、恐嚇,全都變得模糊而遙遠(yuǎn)。
她忽然想起陳朔被帶走前對她說的話——
“記住,一個字都別說。”
這句話像是一道堅固的屏障,把所有的噪音都擋在外面。
漸漸地,林悅甚至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了。
她只是看著女警的嘴一張一合,臉上的表情從憤怒到焦躁,再到隱隱的挫敗。那種滑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,就像在看一場荒誕的默劇。
然后,她笑了。
不是冷笑,不是譏笑,而是一種近乎輕松的、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笑意。
她的唇角微微揚起,眼睛彎成兩道月牙,仿佛此刻不是在審訊室,而是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后,和朋友閑聊時聽到了一句無傷大雅的笑話。
這一笑,像是按下了暫停鍵。
女警的怒斥戛然而止,中年警察的筆也停在了記錄本上。兩人愣愣地看著林悅,一時竟忘了接下來該說什么。
他們見過歇斯底里的,見過痛哭流涕的,見過死扛到底的,卻從沒見過在審訊室里……笑出來的。
而且笑得那么自然,那么放松,仿佛他們剛才的威脅、恐嚇、咆哮,全都成了無關(guān)緊要的背景音。
女警張了張嘴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