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山屯的熱鬧勁兒還沒過,葉凡心里卻已經(jīng)繃上了一根弦。
第二天一早,他跟李金虎和柳如雪簡單交代了幾句,只說要去江城催催王來福,看建材什么時候能備齊,順便再打探一下運輸?shù)穆纷印?/p>
“你一個人去?”柳如雪將一個烙好的玉米餅子和一壺?zé)崴M他懷里,眉宇間是藏不住的擔(dān)憂。
“放心,光天化日,沒事?!比~凡拍了拍她的手,沒再多說,迎著晨光,獨自一人踏上了通往江城的雪路。
這一次,他的目的地不是供銷社,而是秦武的地盤。
江城,一處不起眼的大雜院,門口掛著“江城運輸隊”的破舊牌子,看似尋常,院里院外卻總有幾個眼神精悍的漢子在晃悠。
這里,便是黃四海倒臺后,秦武新接手的一處據(jù)點。
葉凡剛走到門口,一個正在掃雪的漢子便抬起頭,目光如刀子般在他身上刮了一下。
“找誰?”
“我找秦五哥,黑山屯來的,姓葉?!比~凡報上名號。
那漢子眼神一變,臉上的警惕瞬間化為幾分客氣,連忙放下掃帚:“是葉兄弟??!五哥正在里面喝茶,您快請!”
穿過前院,來到一間布置得古樸雅致的正屋。
屋里燒著旺盛的炭盆,暖意融融。
秦武正坐在一張八仙桌旁,手里把玩著兩個油光锃亮的鐵膽,見葉凡進來,他那張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意。
“你小子,可算來了!我還尋思著,什么時候派人去山里請你呢。”秦武指了指對面的凳子,“坐。剛泡的毛尖,嘗嘗。”
葉凡也不客氣,坐下來端起茶杯,一股清香撲鼻而來。
“五哥,沒打擾你吧?”
“自家兄弟,說這話就見外了。”秦武放下鐵膽,親自給葉凡續(xù)上水,“我聽說了,你小子前兩天在供銷社,可是搞出了不小的動靜。王來福那個胖狐貍,在你面前跟孫子似的,這事兒都在城里傳開了?!?/p>
葉凡笑了笑:“那胖子認(rèn)錢不認(rèn)人,給足了好處,他比誰都親。”
“那你今天來,不光是喝茶這么簡單吧?”秦武的目光銳利,似乎能看透人心。
“還是五哥你懂我。”葉凡放下茶杯,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,“五哥,黑山屯那地方,你也知道,窮。鄉(xiāng)親們都指望著能有個長久營生,我琢磨著,就聽你的,搞個像樣的加工廠。以后收來的山貨、藥材,都能在那兒存著、加工,也算是個正經(jīng)營生?!?/p>
他頓了頓,看著秦武:“這不,就從王來福那兒弄了批建材??蛇@數(shù)量……有點大。磚瓦木料還好說,光是那幾噸水泥,從江城運到山里,幾十里雪路,全靠人拉肩扛,怕是等到開春也弄不回去?!?/p>
秦武聽著,嘴角噙著笑,手指有節(jié)奏地敲擊著桌面。
當(dāng)聽到“幾噸水泥”時,他敲擊的動作停了一下,眼中閃過一絲訝異。
“你小子,手筆不小啊。建個小作坊,用得了這么多料?”
“要做,就做個大的。小打小鬧,成不了氣候。”葉凡說得坦然。
秦武哈哈大笑起來,笑聲中滿是欣賞:“好!有魄力!我秦武就喜歡跟你這樣有魄力的兄弟打交道!”
葉凡見火候差不多了,話鋒一轉(zhuǎn),看似隨意地提了一句:“說起來,前天回來的時候,路上還碰上點小麻煩。在野狼坳,遇上一伙不長眼的,扛著斧頭,自稱是‘斧頭幫’的,想跟我們討點酒錢?!?/p>
“斧頭幫?”秦武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,眼中寒光一閃而過,“他們把你怎么了?”
“沒事。”葉凡說得輕描淡寫,“幾個跳梁小丑而已,被我打發(fā)了?!?/p>
“打發(fā)了?”秦武重復(fù)了一遍這三個字,盯著葉凡看了半晌,然后猛地一拍大腿,再次放聲大笑,只是這次的笑聲里,多了幾分復(fù)雜和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