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 診治（第3頁）

孟蹊站在水缸前，挽了袖子，用木瓢舀水進鍋里，點火加柴，而后坐在一邊靜靜地等水燒開。

噗嚕噗嚕的水聲響起。

他又拿來木盆，將熱水倒進去，而后拿出一包包扎好的藥材，接了繩結(jié)放到水中。清澈的水逐漸泡出了濃郁的茶色，散發(fā)著藥香。

他將木盆送到了房里。

“李叔，我來吧……”他額頭沁出一層細(xì)汗，進去去后只見半鬢斑白的男人正在給他父親捏腿，男人推拒了，接過他手中的水，挽了袖子伺候起來。

孟老爺嘆了口氣，指了指一旁的竹凳：“含章，你先坐吧?！?/p>

曾經(jīng)也算意氣過的孟老爺，此刻也兩鬢斑白，眼角皺紋再也無法遮掩。

孟蹊坐了下來，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，也掩不住他如玉的氣質(zhì)。白皙俊秀的面容，挺拔的身姿，在這簡陋的室內(nèi)，有些格格不入。

孟老爺看著兒子，不住地嘆息。

“含章……你與徐醫(yī)正相識？”他看看自己的腿，終于問出了自己的疑問。

孟蹊搖頭：“這位醫(yī)正已經(jīng)離開太醫(yī)院多年了，輕易不出來為人診治……我也不曾與他有過交往?！?/p>

“那倒奇了……”

孟老爺曾經(jīng)也闊綽過，自然知道這位老太醫(yī)的底細(xì)，當(dāng)年為太后老娘娘請脈的人，醫(yī)術(shù)卓絕，這位老醫(yī)正來看過后，只說他這腿能救回來的概率只有三四分……孟老爺差點兒老淚縱橫。三四分也夠了，哪怕是一分也讓人看得到希望不是。

能救便好。

孟老爺錘了錘自己的腿，沉默了片刻，才道：“能請他過來的人，身份恐怕不一般，想來也是不愿讓我們知曉……那便暫時不要深究了?！?/p>

他想或許是自己當(dāng)年同朝為官的哪位同僚。

孟蹊聽后，平放在膝上的手忽然握了握。

他其實有猜測……卻不敢肯定是不是她。

可是他們素未相識，她能在路上幫他一把已是莫大的幸事，她又怎么會大費周章地再幫他請醫(yī)正。

天漸漸地亮了，云彩明媚。他從父親房里出來，抬頭看了看院子里的綠柳。

他抵京的時候這棵樹還是枯枝，今天卻好像能看見一點點芽梢了。

不知怎的，他腦海中忽然浮現(xiàn)起一張如春芽般明媚的面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