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月聽完大夫的話后,手就一直在顫抖,雙眼腥紅:“是陳姨娘,她非要進來……”氣憤道:“分明沒安好心。”
陳婉是孟蹊去年秋天進府的,孟蹊的表妹,人抬得急,進來的時候肚子已經六個月了,沒過多久生下了一個兒子,留在她自己身邊帶著。
“讓她進來吧?!彼昧σЯ艘瞧瑓?,苦味瞬間彌漫了開來,一直燒到了心里。
或許是那片山參起了作用,她有了一點力氣,讓梨月扶著坐起來。她靠在迎枕上,冰涼的指尖忽然摸到了一個什么,她拿起來攥在手里,靜靜地等著陳婉過來。
沒想到見她最后一面的人竟是她。
屋內傳來打簾子的聲響,明宜微微抬眼,只見一身杜鵑紅的女子娉婷裊娜,施施然地走了進來,鼻尖捂著帕子,不動聲色地打量她。
“底下丫頭說方才大夫來過了……夫人怎么樣?”她聲音很是綿軟,便如她一貫的模樣。
“不正如你所見嗎?”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。
趙明宜捂著帕子,卻見上面沾了鮮紅的血。她的頭很痛,鈍鈍的痛,山參的作用在慢慢減弱,她的眼睛微微闔著,問她:“你來見我做什么呢?”
她死后,以孟含章對她的在意,自會將她扶正。她的兒子也能名正言順,不用背著妾生子的名頭。
陳婉用帕子捂著口鼻,柔軟的絲緞下似乎勾起一絲笑,她眉梢微微揚起,眼中的喜意絲毫不曾掩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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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“我來看夫人,夫人必定不太歡喜吧……”她一時得意,竟沒顧得眼前之人已然染病,坐到了榻沿。嫣紅金絲勾勒的海棠幅裙將她襯得光彩動人,明媚如霞,她道:“我確實有一些話想說,只是你可能不太愛聽?!?/p>
明宜雙眼微微闔著,頭靠在迎枕上,很疼很疼。她凝視著這位姨娘年輕的面龐,忽然有一陣恍惚。
“你知道嗎?其實我挺可憐你的……”陳婉笑著道:“你那么喜歡他,這么多年為他的仕途忙碌奔波,還能打點好孟家上下,到頭來卻什么都沒得到。”
“也挺可笑的?!?/p>
“他的心只在我這兒,你應該看得出來。我的兒子也要長大了……你辛苦經營的家,一切都是我的?!标愅窨匆慌缘陌干嫌泄P,里頭盛了些核桃,她拿了一個一點點地用剪子剪碎了。
趙明宜看著那把剪子,細白的刃好像剪在她心里,她抿了抿唇:“那恭喜你了,終于得償所愿?!?/p>
誰知聽見這句話,陳婉臉上一成不變的笑忽然就凝固了下來,她站起身,狠狠地摔了剪子:“你不應該恨我嗎?”
抬眸卻對上一張蒼白至極的臉龐。
她紅了眼,恨恨地離開。
門簾微響。
趙明宜揮退了房內的其他人,只留了梨月在身側。
她的目光更沒有生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