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(shù)千道目光匯聚于一點,隨著何味道那只顫抖的手,緩緩移動。時間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糖漿。
終于,那只裹滿金黃蒜酥的蟑螂,被他送入了口中。
“咔嚓?!?/p>
一聲輕響,通過何味道衣領(lǐng)上的通訊設(shè)備,清晰地傳遍廣場。
他咀嚼的動作,只進行了一下,便猛然僵住。
酥脆的外殼與蒜蓉碎裂,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溫?zé)岬闹谏嗉獗_。緊接著,是q彈鮮嫩的肉質(zhì),口感與頂級的蝦仁別無二致。濃郁霸道的蒜香混合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蔥香,瞬間席卷了所有味蕾。
最關(guān)鍵的是,那股他預(yù)想中根深蒂固的苦澀土腥味,蕩然無存!非但沒有,反而被一種極致的烹飪技巧,轉(zhuǎn)化為了一股淡淡的回甘,襯得肉質(zhì)愈發(fā)鮮甜。
何味道整個人都凝固了,仿佛一尊石雕。他手中的筷子懸在半空,忘了放下,也忘了再夾。
廣場上,眾人大氣都不敢出。蕭遠山眉頭緊鎖,死死盯著何味道的臉,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。
就在這凝滯的氣氛中,一滴渾濁的液體,順著何味道眼角的深刻皺紋,緩緩滑落。
他猛地將筷子拍在桌上,發(fā)出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嚇了眾人一跳。
隨即,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,這位在磐石要塞德高望重、一生傲骨嶙峋的老人,對著白樂天,深深地彎下了腰,行了一個近乎九十度的大禮。
他的聲音沙啞、干澀,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。
“老夫……錯了!錯得離譜!”
他抬起頭,滿面淚痕,眼神中卻不是屈辱,而是一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狂熱與激動。
“這不是廚藝,這是道!是化腐朽為神奇,點石成金的大道!白大師,請受老朽一拜!”
白樂天側(cè)身避開半步,沒受他這全禮。
還沒等眾人從這驚天反轉(zhuǎn)中回過神來,何味道已經(jīng)直起身,一把搶過旁邊衛(wèi)兵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的鐵皮大喇叭,眼神通紅,深吸一口氣,用盡畢生力氣,對著喇叭口吼了出來:
“磐石要塞的鄉(xiāng)親們!我何味道,用我一輩子的名譽擔(dān)保!這玩意兒沒毒!它不僅沒毒,還他娘的好吃到爆!”
吼聲通過擴音器,化作滾滾音浪,席卷全城。
他似乎覺得還不夠,脖子青筋暴起,又補上了一句破鑼般的嘶吼:“誰不吃誰是王八蛋??!”
這句粗鄙卻發(fā)自肺腑的吶喊,徹底點燃了火藥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