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襄站定在包廂外,并不急于推門而入。
從盧塞恩到京城共十小時的航程,即使她可以舒舒服服在灣流v的臥室大床上窩著,依舊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難以入眠,只能睜眼度過了這段漫長旅途。
如今她的腦子混沌得像一團爛漿糊,身子也累得幾乎失去知覺。
導(dǎo)致這短暫的停留,也算是步入麻煩前的歇息了。
身旁的侍者垂眸斂息,似一尊無知無覺的泥塑,對貴客間的暗流視若無睹。
這種頂尖的私密地界,自然無法從門縫就直接窺見內(nèi)里的熱鬧。雙扇漆線描邊烏木門向兩側(cè)無聲滑開后,還有一道繡了卷草紋的薄紗屏風(fēng)隔絕視線。正因如此,席間眾人并未察覺容襄的到來,調(diào)侃起哄的動靜愈發(fā)熱鬧。
容襄側(cè)耳聽了一會,忽然覺得這場接風(fēng)宴,其實她沒有出席的必要。
包廂內(nèi),她的未婚夫傅豫有佳人在側(cè),嗓音溫潤而蘊了慣常的耐心。
“湜湜愛鬧,你們也不勸著點。”
一道嬌俏明亮的聲音立刻反駁,帶幾分親昵嗔怪。
“哼,我好不容易回來見趟朋友,管我干嘛!你們別聽豫哥哥的——”
話音未落,容襄輕敲屏風(fēng),笑鬧聲隨著紗面退開而被按下終止鍵,整個包廂靜得瞬間如陷入凝固。
作為打破歡快聚會前奏的罪人,容襄閑散地攏了下曳地墨色裙袍的寬闊袖擺,森冷似寒潭的黑眸盈了厭倦之意,又勉強壓下去。
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席間,掠過傅豫和他身側(cè)的辛湜,語氣平和地問。
“我坐哪?”
傅豫唇邊的笑意僵了一瞬,面上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慌亂,旋即恢復(fù)矜雅,起身招呼道。
“襄兒,來,坐我旁邊?!?/p>
辛湜慢條斯理地起身,讓出傅豫右手側(cè)的位置,聲音甜得似裹了蜜。
“襄姐姐,你還沒到,我才湊過來跟豫哥哥聊了兩句。”
這話是挑釁,抑或無心?
容襄懶得分辨其中的意味,淡淡“嗯”了一聲,便無所謂地朝被安排的座位走去。